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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司铁律,妄为是非,不听调令——” 韩蛰打断他,神情冷硬,足尖抬起,踩在他胸口,寒声道:“如何处置。”

妄为是非,不听调令,犯者斩之。”

唐敦面色煞白,睁圆双目,骇然看向韩蛰。高健魁伟的身影岿然而立,半边脸被春日和暖的阳光照着,半边脸却被巨石投了阴影。他连眉头都没动,手腕蓄满劲道,匕首脱手,朝唐敦甩下。

惊骇的目光骤然凝固,唐敦挣扎了下,却没能再有半点动静。

韩蛰垂眸,匕首柄上缠枝错金,是当年韩镜赠予他的,随身携带多年。

他只扫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任由唐敦连同匕首留在寒风阴影里。

山坳里荒僻无人,疾风拂过,衰草起伏摇动。

韩蛰处置已毕,眉目冷沉,瞧都不瞧那把匕首,转身疾步走开。

令容瞧着远处茅草半掩的衣衫,内心里始终绷着的弦悄然松懈。见韩蛰姿态决然,似全不顾及唐敦身为韩镜心腹的身份,跟从前对韩镜的恭敬避让态度迥异,心念电转之间,有个猜测浮起,叫她无端想起个人来——杨氏。

第112章 豁然

骑马走远, 风鼓动衣袍翻飞, 带着清冷寒意,马车底下有炭盆, 倒是熏得和暖。

宋姑在车旁候着,扶着令容进了马车, 见韩蛰撩起衣衫, 随之进去,便识趣地落下车帘,绕到另一侧车辕, 坐在厢外。

里头有软枕薄毯,令容吹了凉风,随手取薄毯盖着, 靠在韩蛰怀里。

“害怕吗?”韩蛰揽着她。

“不会。”令容摇头, 贴在他胸前, “多谢夫君。”

韩蛰沉眉不语, 手臂收拢, 将她紧紧抱着。

令容缩在他怀里,琢磨着方才那念头,迷迷糊糊睡了一阵, 醒来时见韩蛰仍保持最初的姿势, 满身冷厉却已收敛殆尽,不由唇角微翘。

前两回瞧见韩蛰杀人, 她着实心惊胆战, 噩梦连连, 这回亲眼看着唐敦丧命,心里反而觉得踏实,无可畏惧似的。

旧日惊恐忌惮随之远去,唐敦丧命后,如释重负之余,她竟然佩服起杨氏来。

唐敦和范自鸿暗中勾结的私心被察觉,凭杨氏的本事,大可以设法避开,化于无形。

杨氏却成竹在胸,将计就计,又调杨家人手暗中襄助,将她藏在京郊别苑。

令容最初以为,杨氏如此行事是为对付范家。

直至韩蛰拿着韩镜亲赠的匕首杀了唐敦,弃之不取,曾模糊闪过的猜测才豁然清晰。

韩蛰终究是要做皇帝的,这回冯璋生乱,事出仓促,虽未能如前世般将韩蛰推上帝位,却已予他常人难及的威望,一旦相权在握,锋芒必然更胜从前。

登基后独揽大权是迟早的事,以韩镜在府中的威信和三朝为相的刚愎霸道,韩蛰敬重祖父养育教导之恩,行事自然掣肘——先前唐解忧的事悬而不决,唐敦贬而起复,便是例证。

但潜龙在渊,蓄势待起,杨氏牵系着娘家的军权,未必愿意儿子处处被相爷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