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节(2 / 2)

三个人枯坐了小半个时辰,范自鸿才悠悠醒转。

范通几乎是立即扑过去,先问范自鸿伤情。那位虽醒转,却因失血太多,精神极差,强撑着说了两句话,便又撑不住了。范通从范自鸿口中印证了樊衡一路保护,冒死相救的功劳,心中信任更深,便屏退身后两人。

待帐中没了旁人,才小声问及京畿守军的事。

范自鸿的说法自然跟樊衡全然一致。只是他被韩蛰利箭伤及肺腑,虽强撑着到了营帐,却是命悬一线,没过多久,便昏迷过去。

种种言辞都可印证,樊衡的忠心赤诚也无需再多加猜忌,京畿的事更需樊衡出力。

范通疑心尽去,仍守在儿子榻前,跟樊衡小声商议后面的对策。

因樊衡是夜半飞驰而来,折腾了半天,此时已是天色将明。

范通险些被儿子的重伤惊掉魂,又乍然闻此噩耗,熬到此刻精神困顿,便不似平常谨慎戒备,只留意军政的事。

樊衡袖中匕首早已焐得滚烫,一道道消息吐出去,将范通的全副心思引到京畿对策上。

营帐里商议的声音愈来愈低,范通负手踱步沉吟,已全然卸去防备。

天光渐亮,灯火昏暗下去,唯有北地山野间的风在呼啸,刮得帐篷鼓荡,砰砰作响。

樊衡双眸如同鹰鹫,垂目收敛锋芒,在范通再一次经过身前时,匕首骤然刺出,悄无声息地没入范通要害。另一手臂则迅速勒在范通脖颈,如绞紧的铁索,瞬间扼住范通的声音。

匕首上刻有数道凹槽,在樊衡猛力拧转时,血液便从凹槽迅速流出。

樊衡的手旋即捂住他嘴巴,将低哑的“嗬嗬”声尽数封住。

预演了无数遍的动作,快得如同电光火石,待范通从沉思中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几近窒息。他试图挣扎,却甚为艰难,发不出半点声音,手肘撞在樊衡要害时,樊衡也闷声不吭,只将他死死勒着。

锦衣司的靴子是特制的,里头藏有锋锐兵刃,寻常看不出来,关键时却出其不意。

樊衡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他身上,两只靴底的利刃尽数弹出,刺穿范通脚面,钉在地上。

范通身躯硕大,双脚亦被樊衡钉住,想发出动静都甚为艰难,只能忍着剧痛,吃力地往旁边挪,踩下一道血迹。营帐里安静得诡异,樊衡神情狠厉狰狞,范通满面惊恐,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垂死挣扎,挪到桌边。

桌上的茶杯在激烈挣扎中撞落在地,范通的身躯也轰然倒了下去,双臂死死缠住樊衡。

——只要帐外的人听见动静来救,他纵难活命,范自鸿却还有一丝生机。

帐外的守将果然机敏,听见那藏在风声里的极低微的动静,当即掀帐而入。

樊衡却已从范通铁臂间挣扎出来,顾不上逃命,手握利刃,甩向范自鸿,一击毙命。

两名守将哪料范通父子竟会遭此毒手,双目惊得通红,厉声呼喝,当即挥剑扑向樊衡。

这营帐处在正中,周遭尽是范家的守军,十数万之众,营帐绵延数里。当中有无数铁箭,无数劲弩,哪怕这些人最终会因范通的死而分崩离析,此刻却只会为主帅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