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大家见张木扯开话题,也不揭破。王大嫂便说,“是李秀才家的媳妇,你记得吗?以前瞧着满知礼的,最近在镇上就快横着走了!”王大嫂一边说,一边比了个螃蟹爬行的手势。

“哦?我这两天也没出门,倒还没听说呢!”听是李秀才家的,张木也有了点兴趣,这不是原身的情敌家吗!忙对王大嫂说,“大嫂子说给我听听吧!”

王大嫂还没开腔,傍边的牛大嫂便抢着说道:“秀儿小定礼隔天,赵问上门,李二嫂子就拿着一根扁担往他身上招呼,打的赵问抱头跳脚地跑了。四月初,李二嫂子又和自家隔壁当街对骂起来,这不昨儿不是四月十八嘛!我家当家的昨儿个回来和我说,一大早的赵家秀才家迎亲,快晌午的时候新娘还没到,新娘的娘倒来了,搬起椅子、凳子就砸,满屋子吃喜酒的人呢,都给李二嫂子推桌砸碗的吓到了!”张木想起牛大郎在镇上送货,消息要灵通很多,怪不得今儿个方奶奶家这般热闹呢!感情都是来听牛大嫂宣布最新消息来的!

一直倚在墙角的李大嫂见大家都笑的欢畅,眼神不由暗了暗,虽说自己和洪氏处的不是太好,但毕竟都是李家人,也不能这般看着她被大家取笑,便开口说,“都是一个村的,我也不和大家说外话,虽然以往我和洪氏处的也不是太愉快,可是这回,我倒觉得她也怪可怜的!”

大家见默不作声的李大嫂开腔,都朝她看过来,只见李大嫂吐了一口气,然后说:“弟妹将赵问赶出家门,是因为他小定礼送来的两只鸭子是病鸭,弟妹一早上去买菜,便听大家再传赵家婆娘买了两只病鸭给李秀才当小定礼了!和她隔壁的吵,是因为那家婆娘坏阿秀名声;至于昨儿事的起因,是赵家婆娘觉得李家之前将赵问打出门,她便不让赵问去迎亲,倒让人带了一只公鸡过去!”

“什么!”“公鸡!”一屋子的女人之前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现在都有些为李家报不平,也难怪秀才家娘子平时那般温和的人会这般厉害!

李大嫂见大家都愤愤不平的样子,心头松了口气,之前她在家里听到牛家媳妇一路吼着“去听热闹咯!”就知道是关于老二家的事,老二是秀才,以往在镇上名声好得很,下面的几个村里都愿意把孩子送到他那读书,老二心地又好,时常瞒着洪氏给自家一点帮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家就这样坏了名声!不然,老二恐怕连学馆也开不下去了!这才追着牛家媳妇过来了,还好挽回了一点!

李大嫂看见张木怀里抱着大红的衣裳,灵光一闪,又接着说,李秀儿出嫁的时候,穿着的嫁衣是洪氏连夜赶制的,但是一身正红的罗裙还是针脚细密,绣着如意云纹和富艳的牡丹,梳头的婆子给李秀儿梳着高髻,插着根镂空飞凤金步摇,耳朵上着了一对兰花蕾形金耳坠,十五岁的女孩子也妆扮出几分富丽端庄的模样。

张木见李大嫂眼里的亮光,忽然就明白这是在替李秀才家博好感和同情呢!张木忽然觉得有点百无聊赖,人家过得怎么样,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李秀儿再任性再胡闹,可是她有个为她不顾一切的母亲,洪氏这样强悍,又对赵家一早就有了提防之心,估计李秀儿就算嫁过去也不会受赵家拿捏的!

张木听了一耳朵女人之间的口舌后,便很少出门了,在家安安静静地绣嫁妆,到六月低的时候,张木已经绣好了嫁衣,用的是平针,裙面上是大朵大朵的紫鸳花,翩飞着几朵蝴蝶,,平针扎的线要对花如十字纹,很像现代的十字绣,这种针法相对而言比较好掌握,张木有意无意地在方奶奶那偷师后,也将自己的平针绣法完善了很多。袖口和裙摆都用金线滚边,勾着如意云纹。晚上睡觉的时候,张木抱着一身大红的衣裙,觉得要是拿到现代,也能卖个不菲的价钱了,摸着都舍不得放下,上辈子都没上身的东西呢!

七月初的时候,吴陵来送橱柜、桌椅之类的家具,本来这些是该女方准备的,但是因为吴陵本来就是木匠,自然不需要假借他人之手了。由于定亲的男女双方是不适合见面的,所以,张木就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里,听见外面张大郎招呼吴陵进屋喝茶。

吴陵也知道订过亲的男女婚前不适宜见面的规矩,连连摆手说店铺里还有事,瞟了一眼西边的屋子,见屋门关着,窗户上的纱帘也放下来了,压下心里的小失落出了门。

张木走到窗户上,掀起纱帘一角,便见着吴陵有些失落的背影,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安稳。

吴陵是雇了牛大郎的车把东西送过来的,牛大郎下午不去镇上了,吴陵便一个人走回去,从水阳村到镇上要走半个时辰,吴陵心里数着成婚的日子,也没注意前面来人,不妨那人却挡在了自己面前,吴陵正眼一看,是赵问!他怎么在这!

“怎么,看到我这么吃惊干嘛!你能来找阿木,我就不能来了?”赵问看着吴陵怒睁的眼,这几日在家里的郁气好像也纾解了一些。

“今天七月初八了吧!呦呦,你和阿木成婚的日子只有二十来天了!”张问一边掐着手指头算日子,一边故作惊异地说道,“阿木从我家回来都快四个月了呢!”

吴陵懒得和他废话,“让开!”

“别急啊,我来是有事和你说的,咱们先聊聊呗!”

吴陵抬起脚准备从侧边越过赵问过去。

“行,既然你这么急,我也就直说了,张木不可能嫁给你的,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和离!”赵问慢悠悠地说道。

吴陵的脚忽地顿住了,心里忽然就着了慌,面上一片平静地说,“阿木连和离书都有!”

“你不知道吗?那份和离书无效!阿木这么爱我,离开我都要吊脖子自伐呢,我怎么忍心不要她呢!”赵问捂着胸口,作出一副极舍不得的模样。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吴陵面上已有了些燥郁。

“不干什么,只是告诉你,张木和你的婚事是不可能的,你若不想到时闹的太难看,赶紧退了为好!再说那样一个愿意为我死的女子,你娶回去干嘛呢!”赵问越说越起劲,他看着吴陵一张痛恨、愤怒的脸,就觉得心里舒畅!张木明明是他的人,他只是准备让张木回家待一段时间,等她娶了秀儿就把她接回去,没想到,一个小木匠也敢肖想他的东西!

☆、第11章 吴陵被堵

七月初的上午,阳光耀的晃眼,地里还有正在锄草的村民,有些刚从这条路上经过,见到吴陵和赵问站在一起,都不由的多看了两眼,后来隐约听见二人似乎起了冲突,都从自家地里抬起头来!

有个肤色黝黑的小郎君,见赵问似乎拦住了吴陵的去路,忙扔下手里刚拔的杂草,拖着快烂掉的草鞋,往张木家里赶。

“张大哥,张大哥,不好了,赵问来了!”一到张木家,这小郎君就喊起来。

张大郎正在收拾刚才吴陵送来的橱柜、床板,一边心里嘀咕:吴陵这小子,真是死心眼!即使不在吃饭,也别急着跑啊,好歹帮自己把这些东西搬到屋里放好再走啊!哎,现在都得靠自己一个人挪了。张大郎忽听见有人喊赵问,忙三两步跑到院门,见杨家小子气喘吁吁地站在自家门口。

“张大哥,赶紧的,赵问把吴陵哥拦在路上了,两个人好像还发生了争执!”杨家小郎一边说一边使劲用湿透的破袖子擦着头上的汗,这七月的天,真是热的像火。

张大郎也不迟疑,拔腿就往杨家小郎说的路上跑过去,阿木好不容易得了一段好姻缘,可不能给赵问这黑心肝的破坏了,想到这,又跑回院子,随手挑了一把扁担,今天非得把赵问的狗腿打断不可。

屋里的张木也听到杨家小郎的话了,她自在方奶奶家见过杨家的那个新媳妇后,那小媳妇还特地来找她唠过嗑,知道刚才那肤色黝黑的小郎君便是杨家小媳妇石榴的夫君,听说小时候喜欢跟在张大郎后面跑,和张大郎关系一向亲厚,此时必然是赵问和吴陵发生了冲突,他才来报信的,张木心里一时急惶惶的,一时担心吴陵听了赵问挑唆,一时又怕吴陵一冲动和赵问掐起来。“这样担心,还不如去看看呢!”张木心里下了决心,便往村里的大路上跑去。

“姓赵的,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之前揍得你还不够疼是吧!又来这儿挑事!”张木还没到,就见张大郎一手握着根扁担,一手指着赵问的鼻子骂。

赵问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客客气气地说,“大哥,我这不是路过吗!刚好看见吴陵小弟,就和他聊两句而已,我可没挑事啊!你看吴陵小兄弟不还好好地站在这吗!”

“谁是你大哥,我张家和你赵家早就老死不往来的,别在我这攀交情!今天看在吴陵没事的份上,就饶了你一回,还不快滚!”张大郎气势汹汹地说完,就握紧了扁担。

赵问见张大郎握着扁担的手,手背上的经脉都快爆破似的,忙后退了一只脚,却在这时看见张木急匆匆地跑过来,忙换了一副脸,大喊道:“阿木,大哥要打我,你快过来。”边说边往吴陵身后躲。

望着急匆匆往这边跑的绿色身影,吴陵的神情忽而沉了下来,忽地转过了身。

张木见吴陵都看见自己了,还背过身去,心里顿时“咯咚”一下,张木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望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一时不知是抬脚过去,还是转身回去。

“阿木,你快劝劝大哥,一夜夫妻百日恩呢!你快劝劝,啊~!”瞅着张木胡乱喊话的赵问,一不提防,被张大郎一扁担砍了胳膊,顿时痛嚎不已!见张大郎又提起了扁担,也顾不上胳膊疼的钻心了,拼了命地往回跑!

吴陵伸手拦住了准备追上去的张大郎,低声道:“大哥,别追了!你先带阿木回去吧!”

张大郎见吴陵微微闭上眼眸,看不见内里的任何情绪,有心想问赵问和他说了什么,但见妹妹就在后面站着,便忍住了,用粗糙的大手安慰地拍了拍吴陵瘦弱的肩膀,。

“阿木,回去吧!”张大郎走到张木面前,无奈地说道。

张木看着前面瘦弱的背影,忽地觉得七月的阳光也染上了一层萧瑟,她想张口,想说话,却觉得喉咙不能发声。

张大郎见自家妹妹定定地看着吴陵的背影,心里不禁低低地叹气,也不知道赵问那混账究竟和吴陵说什么了!见路两旁原本该在地里忙活的人都伸着脖子看过来,手上暗暗用力,拉着妹妹往回走。

吴陵听着张大郎和张木渐渐远了的脚步,才抬起脚往镇上走!想起,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赶得上赵问,不由地皱了眉头。

赵问跑了五六里路,才敢回头看,见张大郎没有追过来,一下子累瘫在地上。撸起袖子,入目的是一片青紫,手肘处还一阵钻心的疼,估计是骨折了。“张树这个疯子,等以后我高中衣锦怀乡,一定要拔了他的皮!”赵问心里狠狠地发誓,一边又怪自己不该跑到水阳村赌吴陵那小子,就应该闹心地在镇上等。不过,刚才吴陵见张木来了却忽地转过身,他可是看见了,嘿,至少没白跑一趟,那小子真好忽悠,等他和张木退了婚,张木这辈子再想嫁出去就不可能了,谁家会要一个和离过又被退婚的女子。到时他让媒婆去说纳张木做如夫人,张家还不得对自己感恩戴德。

想到这,赵问起身,用没受伤的左手,将皱了的袍子努力扯平,才用左手托着右胳膊往家走,步履轻快,仿佛已经看见吴陵退了婚,张木坐在窗前埋头苦做绣活的情景。

吴陵一路走到镇口,也没有遇上赵问,当下便抬脚往竹篾铺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