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水阳村的人一时也不好对妇孺动手,不由面面相觑,又都朝张树看过去,等着他拿主意。

“行,这事和你们两房确实没有多大关系,赵大和赵二只要不拦着我们,我们自然也不会动他!”张树沉声说道。自家老爹和赵老爹还是有几分情分的,也不能让赵老爹太心寒。

当下,袁氏和徐氏都拉着自家相公回去,赵大郎和赵二郎见自家媳妇这般护着自己,心里自是感动,可是又不能丢下亲弟弟不理,都低声喝斥着她们别闹!

一时又是妇人和小孩的哭声,又是男人的喝斥声,赵家院里像锅煮滚的开水一般,沸腾不已。

赵老娘趴在窗户上,屏声静气地竖着耳朵听,听见两个儿媳妇不让老大和老二帮三儿,心里咒骂不已,“两个白眼狼,以后不得狠狠治治你们!”

一时又想起李秀儿甚至都不出去护着三儿,比这两个白眼狼还不如,心里更加愤恨,都是这小狐狸精惹的事,不然张木不还好好的在她家做绣活挣钱呢!想到这,赵老娘猛地推开窗户,喊道:“都是李秀儿那狐狸精惹的,如果不是她勾引我家问儿,还怀了身孕,我家问儿怎么可能让张木回家呢!张木在我家一向勤快的很,我对她平日里虽严厉些,可心里还是喜欢她的!张家大侄子,你要是非要找一个人揍一顿的话,你就拿李秀儿出气吧!”

一院里的人都听呆住了,李秀儿现在可怀着身孕呢!赵家怎么可以将一个孕妇出来顶事!

赵问听了,眼睛却亮了亮。

赵大郎和赵二郎也抿着嘴不言语,这不是他们的媳妇,三弟都在这儿呢,他不吱声,更轮不到他们管了!

李秀儿原本见相公应声出去开门,也没当回事,躺在床上养肚子,昨天她娘过来送了红糖和鸡蛋过来,可是这些东西进了厨房就不会进她的嘴了,她一时没想到法子,把它们都放到床底了,正在想着该怎么才能吃呢,早知道就答应轮流着做饭好了!猛地听见外面打砸的声音,立即就爬起来,打开窗户看了一眼,便吓得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里听动静。

此时听见婆婆将她推出来顶事,一时吓得脑子都空了,“我可不能就这样认了,不让那么多人不得打死我!”李秀儿混混沌沌地想到,撒着脚就往外跑,一边喊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相公教我的啊!是他让我找张木的啊!我都同意相公把她纳回来了!你们怎么还欺负我呢!”

张树被吵得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也没听清楚李秀儿哭哭啼啼的喊了什么,可是他身边的骏哥儿听了却身子一震,这是要算计木姐姐给他家做小呢!

张树见着挺着肚子出来的李秀儿,身子细瘦瘦的,脸都凹进去了,一双凸出来的大眼睛看的人都瘆的慌!心下便知道,这赵家人又作孽了,这又是一个被坑的女孩子啊!

张树对李秀儿摆了摆手,说:“你进屋去,以后别招惹我妹妹就成!”

李秀儿见张树这般好说话,愣了愣,看了眼躲在大伯和二伯身后的相公,想求情,见张树冷着一张脸,张了张口又忍回去了,快步走回屋里。心下想着明天就回家,婆婆太坏了!

赵老娘见李秀儿安然无恙地回了屋,又缩回屋里不敢出声了!只竖着耳朵听。

却发现外面忽然安静了,连小孙子淼淼都不哭了,赵老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心下更着慌,又不敢打开窗户看,要是给张家崽子想起她来,肯定得一并拆了她的老骨头,只得忐忐不安地竖着耳朵听。

院里,张树见跪在院门口的赵老爹,心里辛酸不已,这样一个好的老人家,此时却沉默地跪在那里,挥挥手,带着水阳村的人走了!临走时,踢了赵问两脚,赵问护着手,不敢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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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等张大郎出去后,就在厨房里收拾,又出去捡些柴火,今天中午大家都要在自家吃饭,可得一早准备起来。

桃子喊王大嫂帮忙去镇上买菜了,牛大郎今天跟着去了溪水村,桃子和王大嫂只得去杨家租车,杨家二郎,也就是小袁氏的相公,以前也在镇上送货,但是杨家田地多,农忙时便在家里干活,不出去送货了,但是要是村里哪家人家需要用车的话,也是可以租用的。袁氏见张家媳妇过来租车,不屑地哼了声,桃子也不理她,只问杨二郎可不可以。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杨二郎自是应承的,不满地瞪了一眼小袁氏!

小袁氏撇撇嘴,扭着身子回房了。

等桃子和王大嫂从镇上回来,张木已经将茶凉好了,烙了一盆葱油饼,正在揉汤圆,里面的芝麻馅是张老娘捣好的。

王大嫂做了一个她拿手的酱猪蹄,张老娘烧了一道红烧鲫鱼,桃子做了几个素菜,拌了一盆黄瓜,一盆菜瓜。等张大郎一行回来的时候,骏哥儿闻到厨房里的香味,使劲吞了吞口水,便往厨房跑去。

张老娘见他进来,笑说:“都娶媳妇的人了,还改不了这馋嘴的毛病,快去屋里坐着,一会就来了!”

骏哥儿被说的不好意思,挠挠头,说:“婶子,你误会了,我就进来讨碗水喝。”

“行,你去屋里坐着,我让阿木端过去!”张老娘也不再揭破他,推着他往堂屋去,见骏哥儿只得讪讪地走了,心下不由得叹气,当年她是看好骏哥儿的,只是骏哥儿比阿木还小一岁,杨老娘在世时,也没露过口风,后来还一早就给骏哥儿订了一个笑了三岁的姑娘,张老娘便也死了心。

今天去溪水村,只砸了东西,都没和赵家动起手来,大家心里都比去时放松了很多。张家堂屋里的氛围比去之前热闹多了。骏哥儿拉着张树到门外,说:“树哥,我觉得赵家还是有问题的,你听李秀儿说没,赵问那小子想纳阿木做小呢!”

“我就知道这赵家肯定有鬼,没想到赵问心肠烂到这般程度!竟想着毁了阿木一辈子!”张大郎捏着拳头,心里懊悔不已,今天被赵老爹那一跪,软了心肠,当时就应该打断赵问的腿的!恐怕上次他堵着吴陵也和这事有关。

张大郎抬头见妹妹端着茶水过来,步履轻快,脸上露着笑意,心头微松,妹妹这一段时日比以前有生气多了,这次他一定护好妹妹!

☆、第17章 吴陵出事

张大郎又去镇上找了一次吴陵,对丁二娘的说辞是问问吴陵有没有时间给小水打个写字的小桌子,得知吴陵和丁二爷去了县里还没有回来,只好按捺住心里的焦虑,垂着头回去了。

没两天张木听说,赵问家分家了,赵老爹跟着老大、老二住,赵老娘和女儿赵淼淼跟着老三住,老大和老二各占了老屋的东边一半,老三占了西边的一半,连院子都隔起来了。

赵家分家的第四天,赵老娘正躺在床上生闷气,老大和老二今天还真的把那堵墙给砌的人眼都望不过去了,她原本以为就是砌一个半人高的以示界限而已,没想到老大和老二竟然真的做的这般绝情,一定是老头子出的主意。老头子低了一辈子的头,没想到临到老倒硬气起来了。

赵老娘想到那天老头抬起头看着她的时候,她心里的讶异和一丝压制不住的喜悦,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愿意看她了,却听见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老三被你惯得不成样子,这般瞎闹迟早要出事,老大和老二是安生过日子的人,这个家还是分了吧!”在这骄阳似火的七月里,赵老娘觉得自己好像被一盆冷水浇的凉透透的。

她气的心里发苦,嗫嚅着,又不愿意和他说一句软话低头。自从那个女人死了后,他就再也看不见自己,那时候淼淼才一岁,这都多少年了,淼淼都十六了明明每夜里在一间屋子,一张床上,可是他却当自己是空气,年轻的时候,她还试图小心翼翼地摸摸他的胳膊,而他就像死过去了一样,被蚊子咬了还会痒,可是她恨得咬他,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如果不是这四个孩子,他早离了这地了吧!

她知道,他会走的,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属于这里,不会属于她。可是二十六年过去了,她留住了他,她和他一起养育了四个孩子,第五个小孙子也将出来了。她想,她这辈子还是值得的。

“秀儿!秀儿!”外面忽传来一阵敲门声,听这声音,赵老娘心里就不自觉的厌恶,她就知道洪氏得知自家分家后,肯定要过来的!可是现在她却懒得去应付。

李秀儿听见娘在敲门,忙跑去开门,李氏一见院子,便看见一堵新砌好的墙,大概有七八尺,将原本还比较宽阔的院子隔得有些逼仄。知道分家的事是真的了,忙拉着女儿的手往屋里走,捏着那只瘦弱的手,洪氏努力忍着哽咽。

“秀儿,鸡蛋吃完了吗?”洪氏坐下来后,摸着女儿越发纤细的胳膊,忍不住出声问道。

李秀儿站起身朝赵老娘的屋子望了一眼,忙悄悄关了房门,从床底掏出一个篮子,上头用破布头盖着,小声地说:“娘,还有这么多呢,我只吃了四个,这几天我做饭,才有机会煮鸡蛋,我连相公都没给!”李秀儿说完,还眼巴巴地看着洪氏,等着夸奖。

洪氏见她一篮还是满满的鸡蛋,心里酸涩不已,抱着李秀儿,半晌没说话!

李秀儿觉得娘好像在哭,她的身子在颤抖,忙从洪氏怀里探出来,说:“娘,你怎么了?”

“秀儿,你跟娘回去住好不好,等孩子生下来满月了再回来,现在你两个嫂子都不在这边,你婆婆和小姑还等着你一个孕妇伺候,我们回家好不好,娘给你做肉吃!”洪氏抹着眼泪说道。

李秀儿低着头,不作声。

洪氏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舍不得女婿?傻孩子,我让你爹见他,他还不天天往我家跑啊!”李秀儿和赵问的事出了以后,李秀才就再也不愿意见赵问,以往赵问还过段日子去李秀才那儿听听课,现在连李秀才的面都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