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谢谢掌柜了。”张木掩下心底的骇浪,笑着说道。刚一眼的时候,她就觉得她进入的方式不对,靸鞋和高帮鞋她在郑家都没有见过,可见确是新鲜事物,便怀疑可能有同伴也穿过来了,此时得到验证了几分猜测,心下不免警醒,以后行事更得注意点了,一山不容二虎,一个空间自是也容不下两个穿越女的,而且对方的身份比自己还要高好几百个台阶。
第二日一早,吴陵去山腰的书院里把阿竹喊下来一起吃了顿饭,阿竹比一个多月前还要瘦上许多,丁二娘一眼望见,便红了眼,斥道:“小崽子,你在书院里就捧着书看啊,吃饭是不是又没好好吃?瘦成野猴子了!”
“娘,你还不了解我吗,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吃啊,实是最近看书认真了些,难免就瘦了一点,等明年四月考完了,回家你给我好好补一补就成!”阿竹笑嘻嘻地说道。府试他的成绩就一般了,如果再不努力一把,明年四月的院试,估计就悬得很了!这段日子倒是比以往认真了许多。
丁二娘见儿子如此说,也舍不得再多说他,夹了红烧蹄子就往他碗里塞。
张木捧着碗,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吴茉儿的事,也只扒拉了几下,自己先前做奶糕还是露了点行迹的,回去还得想个折子遮过去!
☆、第55章 收拾摊子
回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丁大爷早几天便接到了丁二爷的信,家里一早便请张老娘和桃子来帮忙收拾过了。
丁二爷一行到家,便见到屋里都收拾的齐整得很,被褥也都拆了线浆洗晒干后又重新缝好,整整齐齐地扑在床上,丁二娘心里直叹有了姻亲的好处,看着边上忙碌地帮忙往屋里搬东西的大侄子,笑道:“阿大和香兰的喜事也就这几日了吧?”
“婶子,是的,就怕你们回不来呢,前几日接到叔的信,我和爹心里才踏实了,就剩十天了,可得要叔婶帮衬着呢!”丁大一边搬着箱子一边笑着说道。爹的意思是要在年底将香兰娶进门来,过个团圆年,冯家那边也不反对,婚期便定在了十二月二十六。
张木在里间听到,想起那个脸团团的姑娘,也欢喜得很,她和香兰处的很好,以后等香兰嫁过来,她也多了个伴。觉得脚上像有东西,低头一看,美人在咬她绣花鞋上的凤头。张木无奈地用鞋头蹭了蹭美人,美人昂着小猫脑袋,一脸恍惚地看着主人,张木招一招手,就见美人小后腿一弯,倏地一下子跳到了她膝上,两只前爪往前一伸,就趴在她膝上打起盹来。
张木看着一脸享受的美人,那被她压下去千百次的念头又不由地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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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这一日,吴陵一早便去街道上买了四样糕点,又去丁大那里隔了两斤五花肉,陪张木回娘家。
小水也有许久没有见过姑姑,看到姑姑,一下子就扑过去抱住了她的腿,软糯糯地哼道:“姑姑,我可想你了!”
张木看着小水和美人差不多的小爪子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子,小脸上满是依恋、欣喜,心里也暖暖的,蹲下身来,抱着小水亲了一口,“姑姑也想你啊!有没有好好认字啊?”
“有啊,你教我的那些我都记熟了,还会写呢!”小水仰着小脑袋一脸骄傲地挺着小胸脯说道,眼巴巴地盯着姑姑看,一脸“快夸我啊,表扬我啊!”的小样。
美人一见到小水便从吴陵身上跳了下来,三两步地跑了过去,用舌头舔着小水的小手,逗得小水直笑。
吴陵站在门边,看着媳妇抱着小水,小水逗着美人,直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再过九个月,他和阿木也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看了两眼,便去厨房将肉挂在窗户上,拿盘子装了一盘糕点端了出来。
张老娘看着女婿钻进厨房的背影,心里便乐呵了起来。之前儿子回来的时候,说女婿原来是大户人家丢失的少爷,她这心里就惶惶不安了好些日子,女儿和女婿本来在这小镇上过的富裕,日子也安逸,她就觉得已经是顶好的了。可那大户人家,规矩多不说,女儿既是村姑出身,又是二嫁的小娘子,怕会遭夫家嫌弃,今日见女儿跟着女婿一脸笑意地回来,女婿又跟往日里一样,忙进忙出的,她这心才落回实地了。
小水一见到糕点,也不缠着姑姑了,抱着美人就往姑父那边凑过去,一家人看着他那馋样都好笑不已。
张木跟着张老娘和桃子进了西边屋子,一坐下,张木便从包袱里取了一只金灿灿的镯子出来,说道:“娘,我给您在县城里买了一个镯子,您试试!”
张老娘只觉眼前亮晃晃的,她在水阳村还没见过这般富贵的金镯子,就是来家里给张木说亲的媒婆手上也就一个金戒指,之前女儿的聘礼里倒是有一对虾须镯,板着脸说道:“傻囡囡,有几个余钱也不知道留着,这般浪费做什么!我哪是戴这金物什的人!”
话虽这样说,可是张木看着张老娘眼里微微噙着的泪,心里知道她是喜欢的,把镯子往她手上一套,拿给她看道:“娘,谁还规定戴金镯子的必须是那住大屋的夫人不成,娘劳累了一辈子,女儿孝敬您也是应该的。”
“是啊,娘,小姑这么孝顺,您高高兴兴地收着便是!”桃子也被小姑的出手吓到了,这镯子可有寸来宽,上面还刻着吉祥如意的云纹,怕是得有二十多两,相公说的怕是真的,即使吴陵没有承了吴家的家产,郑家怕是也会漏许多给他。眼下小姑还念着孝敬婆婆,她家便也是跟着沾光了。
“嫂子,这是给你挑的,这一趟出门,你可能也听哥哥说了,也没细功夫好好挑,嫂子可别嫌弃。”桃子便见着小姑变戏法似地又拿出了一支富贵双喜金步摇,心里不禁泛了喜意上来,笑道:“妹妹破费了,你孝敬娘便是,怎么也好为我们这般破费!”
“嫂嫂说的哪里话,不说嫂嫂待我一向真心,就是我嫁出去了,爹娘也都劳嫂嫂和哥哥看顾,我表点心意也是应当的!”张木说着便将步摇插到了桃子的发髻上。张家人一向待她心诚,她回报一点也是应当的。
“哎,阿木,我和你说个事啊,王茉莉就要嫁到镇上了,当初你出嫁,她让珠珠来添了妆的,没想到你能赶回来,我之前让你嫂子备了一支银钗,你既然今天回来了,要不一会也过去一趟吧!”张老娘忽然想起这一茬,便提醒了女儿一句,她家倒不好白白沾了王家便宜的,那村长家的婆娘,嘴巴忒毒,给她抓了话柄,还不得到处宣扬。
王茉莉的婚期便在十二月二十这一日,刚好赶在丁大前面几日,嫁的是镇上一户姓白的鳏夫,比王茉莉大上十岁,妻儿早几年都在一场风寒中过世,现在跟着程家人后头跑漕运。
张木点头应下,她也许久没见到珠珠了。
村长家婆娘一向看女儿不顺眼,现在女儿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张老娘也不敢让女儿一个人过去,要是在她家磕一下绊一下,可没处说理去,便让儿媳陪着女儿一道过去,从还没拆开的三包糕点里拿了两包出来,让女儿带着,还剩一包她拎着去了方奶奶家。
张木和桃子站在王家门前,开门的是王茉莉的娘,见是张家的女儿和媳妇,不由的翻了翻白眼,转着调子问道:“哎呦,丁家的少夫人啊,来我家这蓬门小院,有什么差遣啊?”
张木也不生气,微微笑道:“婶子好,听说茉莉姐姐要出嫁了,过来送点小东西给姐姐添个喜头,婶子莫要嫌弃。”爹娘还在村里住着,倒是不能得罪村长家的,这点白眼她还是能受的住的。
见是给女儿添妆,王家婆娘也不多为难,茉莉难得可以再嫁,她也希望女儿以后和张家小娘子一样,自此顺顺遂遂的,看了张木一眼,没想到这丫头还有点良心。
王茉莉正在房里给珠珠扎小辫子,听见外面的声音,便起身来开房门。她和张木嫁到溪水村之前,也是很要好的小姊妹,后来,一起在婆家受磋磨,一个守寡,一个和离,转瞬,张木又嫁了,她也要嫁了。
“姨姨!”珠珠一看到张木,便欢喜地跑上前,张木把两袋糕点递给她,笑道:“有珠珠爱吃的绿豆糕哦!”
面前的妇人珠圆玉润,原本的一张瓜子脸也变得团了起来,着了一身玉色绣折枝堆花罗裙,簪着一支金丝香木嵌蝉玉珠簪子,端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少奶奶了,抿唇笑道:“木妹妹好久不见了!”
“听娘说茉莉姐要出嫁了,过来看看你,以后怕是见面的机会又少了!在这里先祝姐姐和姐夫百年好合,万事如意了。”说着,张木便把张老娘准备的一支喜鹊登梅的银簪别在了茉莉的发髻上,手却不由的颤了颤,茉莉和她一样的年纪,头发竟已这般稀疏。
毕竟不是原身,张木也和茉莉没有许多话来叙旧,送了簪子,便推说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珠珠站在娘亲身边,对着张木挥着小手喊道:“姨姨,过几日我就可以去你家看你了!”
张木笑着应下,看着站在边上的瘦伶伶的王茉莉一眼,如果没有遇见吴陵,她怕也和茉莉的处境一样吧!
十二月二十日,王茉莉出嫁。
十二月二十六这一天,张木和吴陵跟着丁二爷和丁二娘一早便到了水阳村,吴陵要陪着丁大去迎亲。这是张木来这里见到的第一个婚礼,她自己结婚的时候,盖头一蒙,什么都见不到了,此时见挂着红绸的花轿,戴着大红花的新郞,心里也生出了一点喜悦。香兰住的镇子离水阳村还有一点路,所以丁大一行抬着花轿伴着吹吹打打的喜乐辰时便出发了。
丁二娘领着村里一群过来帮忙的媳妇在前院里洗洗漱漱,准备喜宴,丁二爷和丁大爷也在前头应酬从镇上过来的男客,多是和丁大在一个菜市里做些小生意的,丁二娘让张木把红包准备好,媒人的,轿夫的,还有一会女方那边陪嫁的喜童,以及闻风过来唱喜歌的走街串巷的流浪汉。
张木便在喜房里数起了铜钱,用绣着百子千孙、百年好合等字样的小荷包一一装好,忽觉得背后一阵寒风袭来,回头一看,便怔在了那里!
是赵淼淼!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娘要见你,她说她给你下了毒,你要是还想有孕的话,最好跟我去一趟!”赵淼淼目无表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