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木一下子便猜到了吴陵的心思,“要是给福福做这许多,确是太耗费功夫了,可既然相公有这心,就先做着吧,等女学馆里这批女孩子学的有点样子,我再筹划育婴馆的事吧!”
“倏”地一声,美人跳在了吴陵打磨的木头上。
吴陵看着它扒拉着小爪子想把木头拖去玩似的,轻轻地在猫背上拍了两下,“娘子,美人最近越来越难管了,还是得让福福来治它,改明儿把福福也带过来吧!”
张木看着这个早已化身为女儿控的相公,无奈地移走了美人,“相公,福福就是个小惹祸精,她要是过来,咱两都别想干活了!”
能迈着小脚丫子的福福,过早地便进入了鸡嫌狗厌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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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气一日日地热了起来,眼见着端午节便要到了,竹篾铺里做了许多小巧的装粽子的小篮子,四四方方的,四角都挂了长长的蕙子,竹篮是丁二爷和吴陵编的,蕙子是苏娘子带着女学生们做的,一个竹篮子硬卖到了五十文钱!
县里的大户人家也多,这小巧的竹篮倒是受欢迎的很,买回去送粽子给亲戚家好看不说,就是自家也可以留着给婆娘或是女儿装绣活。
五月竹篾铺的账本刚好轮到相怡和茂林做,两人按着成本、数量、价格等等一列列列好不说,还得想些招徕客户的主意,两个小姑娘觉得颇是新鲜,都卯足了干劲,相怡这头回家便请教叔叔去了,李娘子不懂庶务,茂林便自个天天在屋里折腾。
李娘子这一日看着自家闺女,在纸上写着一串奇怪的东西,长长瘦瘦的,像什么鬼画符一样,不由拿起纸多看了几眼,“茂林,你这写的是什么呀?”
这东西,她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茂林瞅了眼老娘微蹙的眉,低了头默了一会,答非所问地道:“娘,我都这般大了,你咋还这么好看呢?”
猛地被女儿夸了一句,李娘子心里一喜,却又听到闺女嘀咕,“这样子,是不是就是木姨姨说的风韵犹存呢?”
李娘子伸手便在闺女的额上弹了一指甲盖,“瞎嘀咕什么,你娘我还正是好时候懂不懂!”她才二十六,正是女人丰姿绰约、风情万种的时候,这毛孩子咋越来越跳脱呢!
举着纸在闺女面前挥了挥,“行了,别和我瞎扯了,这上面的符号是什么?”
茂林纠结地皱着小眉头,立在李娘子的面前,半晌不吭声,“是记账用的,娘,我给你看看我记得账本!”茂林呼啦啦地跑到她的床头,十分宝贝地捧出一册账本,递给娘。
李娘子翻开一看,上头第一列列着竹篾铺里的小竹篮、木凳、簸箕、橱柜、衣柜等等木件,第二列、第三列便是那长长的画符,“这是你木姨姨教的?”
李娘子眼帘一掀,看着女儿纠结的小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心里不由感慨,这孩子和阿木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竟还想瞒着老娘了!
忍不住挖苦道:“哎呦,你木姨姨就和你好,不和我好不成,你不说,我自己去问!谁稀罕啊!”
李娘子话一说完,便见自家闺女皱巴巴的小眉头一下子便松开了,转瞬便笑嘻嘻地说:“哎,娘,我们都用这个做账本,木姨姨说,看起来方便,一目了然!”
茂林大致给老娘说了一下这下数字的意思,还不忘叮嘱老娘一句,“娘,木姨姨说了,这个是她在别人家偷学的,不能和别人说是她教的,不然人家会来找她麻烦的!”
“好,娘也不说!”李娘子摸着女儿的两个小丫髻,一口应道!
张木待她不说,待茂林还有这学馆里的女孩子,一向是很上心的,便是看在这份上,她也不会说的!
张木下午听李娘子说了茂林对她的维护,心里也暖暖的,那东西,也不是不能说,只是防着尚书府里的那位罢了!
“哎,阿木,她们那账本可还行?”李娘子自幼是当着才女养大的,诗词书画她都能露个几手,只是这管家理财,她是半点不动的,不然也不至于依着兄长过日子了!只是丈夫不在,女儿还是多懂些庶务好些。以后到了婆家,自身也能立起来!
张木早看出李娘子并不想养一个和她一般不懂庶务的女儿,此刻便笑道:“李姐姐放心,茂林机灵着呢!”
并不是她偏心,实是茂林这丫头脑子恁地好使,她竟想出,买满了两个竹篮便可以得一方丝帕,满了一两银子,便可得苏娘子亲手做的一个荷包,五两银子可得女学馆里特有的书袋!
女红课上,她们和苏娘子做的绣帕、荷包不要太多,她和几位夫子都收到了好些个不说,连小福福的帕子、荷包都有几十个了!
真真是物尽其用!
端午节还未到,女学馆里的竹篮子风靡了通台县不说,周家又闹了热闹出来!
☆、第95章 点点火花
周县令一直中风卧床,周夫人带着四个儿子日日守在床前,最大的儿子有十岁了,小的也有四岁。
周家二老看着床前的男娃,对儿子卧床不起的伤痛也消下去许多,凭着儿子攒下的家业,只要养大了这四个男娃,周家不愁没有再兴起的时候!
周家二老看儿媳的眼睛便越发柔和,儿子不行了,以后仰仗的只有孙子了!
周老太爷摸着稀疏的胡须对儿媳说:“老大家的,我和你娘年纪都大了,伢子又卧床了,这家以后就你来当吧,以后这家呀就靠这四个乖孙了!”
“是儿媳不孝,爹和娘早该安享晚年的,以后这家里的事儿媳便带看着,有不懂的再请教爹娘!”周氏听了公公的话,赶紧诚惶诚恐地道,这两个老不死的,说是看重她,还不是让自家相公一房一房小妾地往回纳,还藏着家里的地契、房契,让她动不动捉襟见肘!
周老太爷见儿媳一如既往的恭顺,心里颇为满意,拉着兀自对着儿子垂泪的老妻一声长叹,一声短叹地回了屋。
这几日饶是张木整日里在家里和学馆里转悠,也从爱打听的刘婶子那里听到,周府上近日来有好些牙人出入,说是周夫人要盘掉了宅子、田产回老家呢!
“啧啧,谁能想到这周扒皮竟然好不了了呢!”刘婶子一边挽着袖子准备理今天刚买回来的豆芽,一边和在院子里闲聊的苏娘子、王嬷嬷感叹道!
“这周夫人倒是心里清明的很!”苏娘子忍不住冷哼一声,“周家这几年可没少鱼肉乡里,周大人这番卧病在床,朝廷肯定要派新的县令过来上任的,周家要不赶着走,县上等着找他家秋后算账的人家早就排了长队了!”
整个通台县谁不清楚周家人的秉性,周县令贪财好色,纳了好几房小妾不说,就是这县里被骗到县衙里或那个犄角旮旯里被污损的妇道人家也是不少的!
周夫人也最爱扒拉县里大户人家的家底,她家院子里的花卉有几盆是掏了钱的?就是她身上穿的衣裳料子也是逼着底下人孝敬的!更别提那插戴满头的珠翠了!
这等吸食民脂民膏的父母官,活该一辈子中风卧床不起的!
苏娘子这些日子心绪平复了很多,特别是住进了女学馆里以后,每日和刘婶子、李娘子几个伴着,无论是白日还是夜里都热闹得很,她这心里也阔朗了几分,有时候竟也会跟着几个娘子八卦几句!
见苏娘子微微不屑的表情,王嬷嬷举着袖子掩了嘴,微咳了两声,这苏妹子也跟着刘老货学会了几句口舌了!
周夫人要盘掉的不仅是周宅、田地,还有家里的奴仆,以及妾侍!
而且还指定了要将七房小妾都卖到勾栏里,故此才约了好几个牙人过去,谈的不是价格,而是勾栏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