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总杀不死！”大口的喘着气，那人满是疑惑和不甘的道。

“我如果告诉你我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你信不信？”没了生命危险，左命也很自在的枕着自己的后脑勺道。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不会相信，但是今天，我信了！左大人，杀了我吧，我不会反抗，只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们！”

沉默了一会，那人凄凉的叹了口气，然后道。

他是有家有口的人，左命不死，肯定是要报复他的，他就是想逃都逃不掉。为了自己的家人幸免于难，他只好牺牲自己。从这一点来看，他倒也是条汉子。

“想死？哪有这么容易！现在我还用得着你！跟我回去吧！只要你肯指认陈家，我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

撇了撇嘴，左命冷笑着道。

这么好的人证，他可不会放过。眼下人证物证都有了，僚人叛乱的前因后果一目了然，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禀报李世民然后等待他的决断了。至于说大军的开拔，他有圣旨在手，也到了使用的时候。

“左大人！您太小看陈家在岭南的势力了！不是在下不愿意合作！实在是如果在下真的帮您指证了陈家，在下的家人绝对难以幸免！说来您可能不信，只怕现在在下的家人，已经是被陈家控制起来了。您就发发慈心，杀了在下吧！这对在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那人苦涩一笑，摇头道。他是真的后悔了，他是实在没有想到，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居然会出现这种变故。

是啊！这整个大唐，又有谁能想到，左命居然是一个弄不死的怪物呢？

见他那么忌惮陈家，左命也沉默了。不过，让他杀人，他却是万万不肯的。

哪怕大唐人命如草，但在他左命的心里，却依旧是最宝贵的存在。不然的话，当初想到烧山绝计的时候，他也不至于那么纠结了。

“算了！你走吧！回去之后，我会对他们说我已经把你杀了！等这件事过去了，你再想办法把你的家人们接走吧！不过以后不可再滥杀无辜，否则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必然不会放过你！”

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左命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然后道。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左命居然肯放过自己，一时间神色复杂到了极点。不过许久之后，却是翻身冲着左命跪了下去，“谢大人不杀之恩！此恩此德，我沈丁定当永记于心！”说完便很干脆的起身，拎着远处的长刀离开了。

望着沈丁离去的背影，左命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不知道今天所做究竟是对是错，他只希望沈丁能够痛改前非，不要让他为了今日的仁慈而后悔。

收回目光，左命又望了望远处已经死透了的三个军士，深深的叹了口气。

今天又有三个人为他而死，而且就死在他的眼前，这让他很难受。甚至于心里已经生出了“如果自己不要坚持着来到这里他们就不会死”的想法。

然而，左命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今天如果不坚持着来到这里，那明日大军开拔，便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就好像左命前世听说过的一个哲学问题，说是火车前面有五个人被困在了车道之上，想要救他们，就必须用改道器让火车开向另一个岔道，但那样一来，火车就会因为变道太急飞离出去，造成车毁人亡。

也就是说，五百人和五人，你只能选择一个！

这是对人性最大的考验！

如果换成任意一个大唐人，只怕都会直接选择眼睁睁的看着那五人死掉，但左命却不会这么做。在他眼里，五个人分量其实并不比那五百人要轻。所以他不敢选，因为他知道自己怎么选都是错的。

不过显然，他也并没有选择的机会，一切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他只能把自己满腔的愤怒都倾泻到陈家的身上！

回到大营之后，左命便直接来到了牛进达的营帐，此时他的大帐之内已经汇聚了很多将领，显然是在商议明日大军开拔的事宜。

“左大人你回来了？正好！咱们正在商量着明天渡江进山的事，你也过来一起参详参详吧！”

见到左命进来，牛进达笑着道。

然而，瞥了一眼同样眯着眼睛的陈正洪，左命却是冷笑了起来。

“牛将军！明日的行军只怕是要取消了！今日本官前往矿山，已经弄清了此次僚人叛乱的所有事情！为此，本官差点就死在了那里！不过还好，本官福大命大，没有让某些人得逞！”

左命这些话都是对着陈正洪说的，说着，还将自己带回来的那块岩金扔在了牛进达的桌案上。

他说出前半段话的时候，陈正洪的脸色便已经不自然了起来，当见到那块岩金的时候，他更是瞳孔一缩，袖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