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左命和牛进达还是低估了陈家的无耻程度。
见事情已经到达了这个地步,陈正洪终于不再狡辩了,但他却是直接露出了一抹愤恨不争的表情道,“如此说来!陈光右陈大人居然真的是在私自开采金矿,而且还因此滥杀了几千口人命?哎呀!他怎么能这么做?此事本官一定要上报朝廷!只可惜那厮死得太便宜了,如若不然,本官定然要将他五马分尸!”
好嘛!所有事情都推到了一个死人身上!这也真是没谁了!
反正左命是服气了的!
陈家纵横岭南这么多年,依然屹立不倒确实是有些道理的,光是这滴水不漏的行事作风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不过这也是左命实在是找不到人证,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轻松就摆脱嫌疑了。
牛进达望着陈正洪这副装模作用的表情,也是相当的恼火。
这真的是一种很令人难受的感觉,明知道人家在耍自己,明知道人家在装傻演戏,但你偏偏奈何不了人家!
陈正洪当真是一只老乌龟,而且还是成了精的那种,让左命和牛进达都有一种难以下口的感觉。
“此事自然是要上报朝廷的!本官虽然洞悉了此事,但人力有限,能查到的东西自然也是极其有限的!不过本官办不到的事情,朝中的大人们就未必办不到!有些人啊,也别高兴的太早!有些事情一旦捅破了,就再难瞒住,陛下不是傻子。而且本官相信,如果真的有人想把陛下当傻子的话,是肯定要死人的!”
奈何不了他,左命当然是要吓吓他的,当下便寒声的道。
听了这话,陈正洪嘴角一抽。虽然明知道左命是在虚张声势,恐吓自己,但前车之鉴犹在,他实在是不敢再自信的认为自己之前做得有多么的滴水不漏了。
“牛将军!事情已经明了!前任梧州刺史陈光右坑杀两千僚人在先,被杀在后,僚人虽有滥用私刑之嫌,但却并无反叛之心!不若先向陛下上报此事,让他老人家了解详情之后,再做定夺?”
恶心了一下陈正洪之后,左命便一脸肃然的转向了牛进达。
他本是监军,其实根本不用征求牛进达的同意,但眼下没必要拿出圣旨,他也不想让牛进达太过难堪。
左命给足了牛进达面子,牛进达自然是没有反对的理由。
“左监军言之有理!兵者,大凶之器也!能不动用,自然是不动为好!不然的话,两方人马为了某些人的一己私欲而惨死,那就太不值得了!”
此时牛进达算是真正的承认了左命监军的身份。他牛进达是个武夫,但他的血却并不全是冷的,左命这段时间做的一切努力他都看在眼里,他又哪里不知道左命心里有着多大的压力?
原先他之所以对左命很不顺眼,其实只是因为觉得左命多此一举而已。现在知道了真相,他又哪里还会觉得左命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
这场大战势必会给他带来很多功勋,但他现在的功勋已经够高了,根本没有那个必要用那些无辜僚人和战士的性命去换取。而且他打心底里也是觉得这场由陈家一手主导的所谓“僚乱”,不值得付出那么多鲜血。
这些岭南世家太可恶了!
陈光右顶着刺史的名头,拉着朝廷的大旗,引起了这么大个乱子,那些僚人只觉得是朝廷在欺压他们,是汉人在欺压他们,自然是对朝廷对汉人仇恨到了极点。之后他们又让朝廷派军镇压!这还不雪上加霜?
虽然说陈光右也是陈家人,但事后陈家只要和那些僚人说他早就被逐出了陈家,亦或者他也是受到了朝廷高层的压力才那么做的,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帮家伙不能留了,回头一定要跟陛下说道说道!
牛进达这样想着,再次横了陈正洪一眼。
被牛进达这么一望,陈正洪顿时脊背一凉,不过随即他却是从容的一笑,化解了牛进达的逼视。
“陈吃屎!您是梧州长官,既然事情已经清楚,稍后可别忘了命人张贴告示,向整个梧州百姓阐明事实。同时,也安抚一下那些僚人的心。当然了,对于僚人的搜捕也可以停下来了!”
牛进达同意了自己的停战要求,左命便转向了陈正洪,他故意把“刺史”说成“吃屎”就是想要气一气他。
不过陈正洪显然比他想象的要沉得住气,虽然内心里怒火中烧,但表面上却笑得极为和煦,“左大人放心!此事下官稍后就办!只不过,那些僚人虽然也是被逼无奈,才做出了杀官暴乱之事,但杀官毕竟是杀官!下官身为本州长官,是有职责将那凶手缉拿归案的!当然,念在他们情有可原,本官就不追究从犯的责任了,但却也要那个主犯肯自首才行。稍后,本官将此告示也一并贴出,左大人以为如何?”
左命要气陈正洪,陈正洪又何尝愿意让他好受?你不是要保他们么?老子偏要杀他们!他们不自首,老子就满山的抓人!抓到一个就给他扣上从犯的帽子!看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