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命留在部落里继续当他的教书先生，虽然条件有些艰苦，但围着无数的篝火，日子倒还过得去。而落叶珈蓝，可就要苦得多了。

这一个月来，落叶珈蓝都在忙着四处的救人。起先，她每天都还会回来一趟，或者带一些补给，又或者送一些病人回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外出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起来，而且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满身的皲裂与冻疮。

只不过即便如此，她依旧不曾停下过半步。就在昨天，她还一个人拖回来十个担架！

“不要再出去了！再这么下去，你迟早得将自己搭进去！你看看你，脚都烂了！”

再一次见到落叶珈蓝一身狼狈的回来，左命让人给她弄了一大盆热水，让她清洗脚上的伤口，然后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道。

“没事的！这点小伤，敷点药就好了！只要能够救到人，再大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轻轻的摇了摇头，落叶珈蓝坐在椅子上，将双脚放进了温暖的水中，露出了一抹舒服的表情，然后轻轻的笑道。

只不过她不笑还好，这一笑，干枯的嘴唇便顿时皲裂了开来，流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线。

见她笑得那么甜，左命深深的叹了口气，拿出了一块粗布手帕走了过来，然后一脸温柔的给她擦了擦下巴上的血迹。

左命的动作很轻，也很慢，让落叶珈蓝情不自禁的有些呆了。只不过随后，她瞥见脸盆中自己的倒影，又是深深的低下了头。

“怎么了？你还会害羞呢！”

以为落叶珈蓝是害羞了，左命打趣道。

“没......没有！滚开啦！我自己来！”

先是一阵慌张，随后落叶珈蓝便一脸恼怒的抢过了手帕，推开了左命。

被她推了一个踉跄，左命好笑的摇了摇头，然后便脸色正了正道，“这几天就不要出去了，先休息几天！等你伤好了我跟你一起出去！你不让部族里的兄弟帮忙，说是怕他们被自己连累，遇上什么危险，我你总放心吧！大雪山都冻不死我，这区区一场大雪，肯定是奈何不了我的。”

知道这个时候不答应的话，左命肯定要让人看住自己了，落叶珈蓝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行吧！多你一个帮手，救的人也可以多点！只不过，你走了谁去教孩子们读书写字？”

“部落里的歪才多的是！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倒不如让他们学以致用！”撇了撇嘴，左命道。

说完，左命便走出了帐篷，去看那些伤患的情况了。

落叶珈蓝救回来的那些伤患此时此刻都已经醒了过来，只不过他们的眼神都非常的呆滞，脸上满是绝望。

也无怪他们如此，牛羊没了，马匹也没了，就连亲人也都冻死了，就算现在他们自己还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看着他们几乎毫无生机的目光，左命的心脏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以前他也经常听人提起冬天大草原的艰苦，但一直以来都是嗤之以鼻，特别是在听说那些游牧民族因为牛羊都被冻死缺少食物所以纷纷冒死劫掠大唐边境的之后，他更冷冷一笑，觉得那不过是西域的牧民们为自己的强盗行径找的一个借口而已。

然而此刻亲眼见到大草原的冬季是如何的凄惨，左命终于知道了那些人口中的“艰苦”的真正含义了。

只不过，他同情的时候，也是有些愤恨。恨这天地的无情，也恨牧民们的不争。

杀戮终究是杀戮，劫掠也终究是劫掠，不管是多么正当的理由，也不管是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都无法改变它“恶”的本质！

如果所有人都因为饿因为冷就去抢夺他人的话，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然，他最恨的，还是古人的墨守陈规。

既然游牧之路如此的艰苦，为什么这些牧民就不能做出一些改变？

西突厥这一片广袤的大地，也不是没有适合耕种的土地的，但直到最近，才有少量的人开始了耕种！而且即便如此，那些人的住房依旧还是帐篷！

帐篷确实可以挡风，但是却很难做到室内保暖，若是他们能够改帐篷为木屋甚至是石屋，然后再囤积一些干草和木材，又何止于此？要是再和现在的吐谷浑一样，搞一个牛羊的窝棚，那就更不用说了。

说到底，还是思维太过僵化。当然，这其中也是不乏突厥官方的影子的。

因为只有坚持游牧的突厥，才是一个不可毁灭的突厥。像大唐，波斯这样的大国，就算是打败了突厥，也很难将之占领，因为它的大地上没有开垦好的土地，也没有修建好的房屋，他们想要占领这里，就得跟开荒一样，一切从头开始。

吐谷浑算是走运的，遇上了左命这样一个大财主，没有土地，他请人耕种，没有房屋，他出资修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