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经了这么一岔事,附近住的居民,对刘家打心眼里看高了些。先前凶悍的娘家,后有阿河阿水福伯他们,都暗暗嘀咕着,这小村小户的还真是团结,关系也亲近。倘若不是隔的远,又没互通消息,那严家不知道得被揍成什么模样了,往后啊,还是莫乱嚼舌根了,悠着点处着,没的白白因一时口舌惹了麻烦。

古时的人,尤其是妇女,每天除了围着锅灶转,也没什么娱乐,最爱的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絮叨着,就恨不得天天有八卦,这样日子才能过的有滋有味,嚼起舌根来也快活多了。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说的就是有些人太想看戏,揪着点什么,尽往下流的方向歪着,没事也得扯出点事来,好满足自己的八卦心。

刘家兄弟出了远门,余氏又是个寡妇,带着三个小的住,刘家糕点摊生意向来红火,刘家媳妇面盘好,胸是胸腰是腰,综合这些杂七杂八的因素,不仅猫儿胡同有眼睛盯着刘家院落,就是在小贩道摊摆,有顾客上门,如果是个男的,周边的摊主,有些不怀好心的,那视线刷的一下就看过来,巴不得盯出点什么苗子来。

好在余氏是个寡妇,对这些很是清楚,有些方面很是谨慎,早早的把一些要注意的告诉了季歌,俩人心里都是极有分寸的,几乎到了关起门来过日子的地步,都没怎么跟左右邻居打交道。这也是为什么,对于阿河的提意季歌没有明着答应,后见这俩兄弟表现的很不错,才起了些亲近心思。这个时代对女人太过苛刻,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逼死人。

一顿饭吃的很是热闹,把蘑菇的培育有所进展这事,很是仔细的告诉了季歌,又说,待还有什么新的进展,他们必定会再过来县城。

饭后,天色将将暗,福伯他们也没有久留,稍坐了会,就起身走了,季歌领着三个孩子站在门口送着他们,等着他们走远了,正准备进屋时,却见有人喊她,侧头一看,是隔壁的王氏。“王婶,有事麽?”语气很是冷淡,别以为她不知道,严子怀暗中操作坏她名声,这位也不是个好货,没少趁机乱嚼舌根。

“没甚事,听着热闹出来瞧瞧。”王婶笑的有点勉强,她伸手挽了挽发丝。“你们村子的人可真好。”她这是心虚了,因记恨着刘家媳妇小心眼,连根葱都不让她摘,还常常给她冷脸瞧,心里积着怨,见刘家媳妇出了事,上回背后泼脏水时,恰巧被刘家媳妇听见了,当时她硬着头发继续说话,就觉的这刘家媳妇就是活该!没想到,后面会出现逆袭,又见刘家总有来客,想着那刘家兄弟也不是好惹了,忽的有些犯怵了。

“村子小,家家户户都亲近着。”季歌对着她那笑脸就有点反胃。“王婶没甚事的话,这话天色也晚了,我先进屋拾掇了。”

呸!对着刘家的大门,王婶暗暗吐了口痰,又揣揣的想着。刘家媳妇应该没有记恨吧?看着不太像,再说,她又没有做什么事,不就是嚼了几句舌根,那时候,嚼舌根的多了去了,应该不会记恨她吧。

把王氏的反应看在眼里,季歌心里松了口气,往后的日子啊,就好过多了。

有些人会下意识的同情弱者,可偏偏有人些却总喜欢欺负弱者,这人呐,可真奇怪。

十月十二余氏回来了,中午休息时,俩人特意去了大康胡同和天青巷邀了莹姐和花大娘明天中午逛街。十三号傍晚秀秀和二朵回家住,晚间见到季歌和余氏的绣活时,俩人一问才知道,原来要开始做婴孩的小衣裳了,她俩特别的兴奋激动,都说要给宝宝做小衣裳,别看二朵才学了大半年,可她天份给季歌高多了,这绣活啊,还真有了两分韵味呢。

“你俩有时间麽?”余氏讷闷的问。

二朵连连点头。“有。慢慢来呗,一天绣一点。我给妞妞的小棉袄快做好了,大嫂等季家二哥领着嫂嫂过来时,劳烦他们把棉袄带给妞妞吧。”

“他们应该在月底过来,你把小棉袄做好了,就拿到家里来,我会跟二哥二嫂说的。”季歌笑着点头。

秀秀欢喜的道。“杏姐我给宝宝做虎头帽吧,这个我最拿手了。”

“好啊。布料中午都买回来了,我去拿来,你选选喜欢哪个色。”和余家处的好,季歌还真没客气。“等做好了,你们点菜,我张罗一顿丰富的给你们尝尝。”

“太好了!”二朵笑的特别灿烂。“大嫂我最喜欢你了。”

这一晚因讨论这个话题,说说叨叨的,倒是越说越尽兴,连更声响了都不知道,后觉后知回过神来时,才发觉都快戌时末了,忙稍稍的收拾了番,道了晚安,各回各屋睡觉。

花大娘和花莹得知,秀秀和二朵也要做宝宝的小衣裳小鞋袜,心里很高兴,阿桃和三朵也嚷嚷着要帮把手,她俩绣活尚是稚嫩,阿桃倒是可以做小鞋子,也没有打击三朵的兴致,就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季歌特意让她选了点布料,三朵捧着布料笑的眉眼弯弯,不知在想什么,小脸闪闪发光。

帮手这么多,如此一来,婴孩周岁间要穿的衣裳鞋袜帽子尿布等,就不着急了,慢功出细活,再说,这做绣活啊,可不能赶,得慢慢来,免的伤了眼睛,左右还有七个月呢。

烦心事通通都没有了,那些个隐约视线也不见了,生意也是一天好过一天,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家院落里氛围相当的好,吃的好睡的好容光焕发,一眼就知道日子过的很是滋润。

十月十六的傍晚,季歌和余氏推着小摊子正进猫儿胡同呢,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喊她。“大郎媳妇,大郎媳妇,我们来看你了!”

侧头一看,对上几双欢喜的视线,眼眶瞬间就泛红了。正是福伯顺伯俩人领着他们的媳妇和有根婶平安媳妇,前面是阿河和阿水在领路,推着个板车,板车里装着耐烧的柴木好几个麻布袋,她们手里还拎篮子。

待走近了些,季歌略有些哽咽的喊着人,招呼着说。“都不知道你们要过来,怎么还推着板车呢,客栈找好了没?平安媳妇我记得你家的娃都能走路了吧。”说话有些语无论次,情绪翻腾的厉害,都不用想便知道,定是福伯他们回来了,福大娘她们得知了县城这边的情况,特意凑一块过来看她的。

“刘姐放心吧,阿水去负责这事了。”阿河在旁边接了句。

平安媳妇在清岩洞时,就好喜欢和大郎媳妇唠家常,她这么一走啊,还真是寂寞呢,这会见着了,很是兴奋。“这板车上的,都是给你们的。有麦子有糙米还有些各种杂粮等等,这些木啊,都是顶好的主干,特耐烧,听说县城连柴和水都要买,是不是这样的啊?那也太惨了,还有木炭呢,刚出的窑,好着呢,还有板粟鸡蛋菜干等等,好多好多数不清了。”

“对啊,大郎媳妇啊,你甭去买菜了,我们啊,把菜都带来了,瞧瞧还只鸡呢,杀好了拿过来的,记得你爱吃那火焙鱼,虽说我手艺没你好,尝尝味也是好的,这县城看着是好看,可真繁华,就是太烧钱了,而且热热闹闹了,可真吵,还是咱清岩洞好。”有根婶也在旁吧啦吧啦的说着。

福大娘和顺大娘时不时的接两句,倒是福伯和顺伯老老实实的推着板车,阿河帮着余婶推摊车。

三个女人一台戏,六个女人凑一块,又是情性极好的,气场都特别合,这说起话来就乐乐哈哈的,别提有多热闹了。这时候,正是收摊回家的时辰,猫儿胡同来来往往的人还挺多,见着了就好奇的问了句,季歌笑着回答她们,从清岩洞过来的几个都是唠话的好手,就算不认识,也能搭着侃两句家常来。

这一晚过去后,周边都知道,这刘家啊,人缘真心的好啊!都搬出村了,知道刘家在县城出事后,巴巴儿的就送一板车的东西过来,亮瞎狗眼了,瞧着又是腥又是荤又是粮食又是柴炭,粗粗一数值不少银子啊!简直就没法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不相信。

有些人家见刘家人缘如此好,就起了结交的心思,想来,这刘家人的品性也是极好的,虽说出了那档子事,名声有损,细细想来却是被严家的贪心给拖累。没多久,冷冷清清的刘家门前,莫名其妙的就变的门庭若市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清岩洞过来的乡亲们,在刘家吃过晚饭后,就回了客栈住着。第二日,季歌特意停了摊,让余婶跟想在买糕点的顾客说声抱歉。她领着三朵和阿桃带着乡亲们去了天青巷,花伯和花大娘见着福伯他们,高兴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在花家吃过午饭,下午一伙人浩浩荡荡的逛街。

福大娘她们带来了这么多东西,这回礼自是得好好琢磨,买了布匹红枣桂圆等干果,还搭了些糕点,都是寓意比较好的吃食。十八的早晨,送他们到了城门口,才把回礼拿出来,推脱了好一会,她们才接下回礼,瞅了瞅时辰,没多耽搁,坐着牛车缓缓离开。

往回走的路上,花大娘喃喃的道。“其实啊,我还是喜欢呆在清岩洞,日子过的要舒坦多了,虽说吃穿上粗了些,可心里啊自在,哪像这县城,看着热热闹闹和和气气,都是表面的,背里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呢。”

听着大娘这话,季歌心里忽的好惆怅,瞬间,特别的想念清岩洞的日子。在县城的生活看着是好,却累的慌,不是身体是精神。

☆、92|092

下午飘起了瑟瑟秋雨,气温忽的降了好几度。

余氏趁着没生意,凑到了刘家糕点摊,拎了个凳子坐着。“想什么呢。”搓着手又说。“说冷就冷了,好在咱俩穿的还在厚实,甭管能不能卖完,咱们今天早些收摊吧。”临近傍晚寒气就更重了。

“福伯他们还在路上呢,下着雨,也不知天黑前能不能赶回家。”季歌微微蹙眉。“这雨落的不是时候啊,就是稍晚些也好。”想起每回下雨,有乡亲没着家时,村里会组织人进山接应,多少放心些了。

“这雨细着呢,赶路回家,烧碗姜汤喝下,再洗个热水澡,出不了什么事,庄稼汉底子厚实,这点寒不算什么。”余氏笑着宽她的心。“倒是你二哥,今个娶媳妇,天公就有点不作美了。”

经这么一提醒季歌才想起今天二哥成亲呢,她沉默了下,小声的说。“余婶我琢磨着,清岩洞那边真把蘑菇培育成功,我想让他们把这技术教给我爹娘,好歹也是条出路,能挣几个钱。”

“这你可得想明白了。”余氏看着她,神色透着严肃。“毕竟是清岩洞琢磨出来的法子,虽说里头有你的功劳,你想要孝敬你爹娘可以,但你得想想,一朵还好本是刘家人,可季家还有三个儿媳,这技术多稀罕,万一被儿媳带回了娘家,也想让娘家沾沾光,一传十十传百,这样一来,你就成清岩洞的罪人了。”

顿了顿,余氏又继续说。“你别觉的我想太多,一般的姑娘家,都会向着娘,娘家是靠山,当然大部分也会拎的清,不会婆娘不分,知道要把握好度。就拿你自己说,眼下家里宽松些了,瞅着娘家就有点心软想拉一把,这样的心态很正常,别人也会有这样的心态。所以,这事你要做,还得细细想透,想妥当了才能做。”

“清岩洞里的乡亲们品性不错,把刘家的恩情记在心里,对刘家很是看重,千里迢迢的过来送粮支援你。我不说你也明白,他们凭啥热乎乎的和左右邻居说话打招呼,还不是为着刘家着想,就怕山长水远真出了什么事,远亲比不得近邻,再者,也是告诉别人,刘家在县城看着单薄,在身后还是有大波人在呢,你可别一个疏忽坏了这难得的情分。”说着余氏叹了口气。“就像柳家,好好的情分,说没就没了,多可惜。”

余氏说的这些,季歌都粗粗的想过,此时听着她说出来,心里头暖暖的。“这些啊,我都想过了。会先寻问村长和里正的意见,得了他们的同意,才会和爹娘说起这事,然后,告诉他们,这技术只能捏在他俩手里,谁也不能说,等老了,也不会说出来,就当是借一下清岩洞的财路,给家里攒些家底,让日子好过些。”

“我知我娘的性子,她很是拎的清,就因这样,我才想到这法子。到时清岩洞都富起来了,娘家却还紧巴巴的过着,我心里也不好受。还有,往后家里日子越过越好,大郎他们几兄妹看着一朵在季家过的寒酸,肯定会想着拉一把,如果只单独拉一朵,季家又没有分家,我又是季家的出嫁女,这样一来,季家必定会乱起来。”季歌记着季母说的话,觉的她说的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