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小头目叫叫嚷嚷的,都道要扯反旗,拉开阵势与朝廷对着干。其势汹汹,便是有反对的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因为很容易变成众矢之的,被围而攻之。
不得不说这些水贼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适才被两道响雷所惊吓,这会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个个神情激奋,似乎不喊两嗓子,都体现不出自己的悍勇一样。
就在吵闹得不可开交之时,飞鱼帮大当家,翻江龙尤竣总算是坐不住了,一拍身旁的茶几,怒喝道:“都给老子静下来,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翻江龙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尤竣此人,心狠手辣,又懂得隐忍,兼之武功亦是众人之冠,是以才能坐稳这大当家之位。这些头目,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深知尤竣的厉害,听他这般一喝,全都止住了嘴。
尤竣不是蠢蛋,他把大小头目都换成了“自己人”,也是怕有人学着他,处心积虑地夺他的位置。但他的野心,也仅仅限于一个梁山水泊罢了。至于扯起反旗,他想都不敢想。因为他知道飞鱼帮有几斤几两,打家劫舍还好一些,遇到了厢军,还能欺负一把。但对于朝廷的精锐,真正的精锐,一如东平府上的禁军,他们是碰都不敢碰的。没别的,这些水贼,打顺风仗还行,嗷嗷叫就冲上去了,因为这些水贼知道,打赢了肯定要坐地分赃。可要是打逆风仗,说不得就望风而逃了。便是双方在僵持中,恐怕最先被击溃的,也还是水贼。
正是因为底气不足,尤竣自然不敢有甚么非分之想。今日居然听到有人要他扯反旗,立山头,这不明摆着自杀吗!便是没有扯反旗,朝廷都把梁山水贼当作了乱臣贼子,没看到东平府外面的五万禁军?这要是扯了反旗,无异于打了朝廷一个耳光,恐怕来的禁军就不止五万了,恐怕得有十万,二十万,非得把梁山夷为平地不可。
何况,以尤竣的隐忍,在没有扯反旗的前提下,大可向朝廷投降。这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不过是加了个官身,不得快意江湖罢了。他原想,朝廷水师弱,恐怕熬个一年半载,便能把禁军熬退。可未曾想到,朝廷剿匪的意愿这般强大,愣是把一支禁军训成了水师。假以时日,朝廷造好了战船,飞鱼帮又拿什么抵挡呢?
尤竣不蠢,反而很聪明,他懂得给自己留后路。听说虎头坞单财投了朝廷,不也被赐了官身吗?怎料这小子决意退隐江湖,金盆洗手,竟不到半年便辞官回家,还说去做什么买卖。作为对手,尤竣最为了解单财。这个孤寒吝啬的家伙,定然是藏了一大笔金银,不然怎么可能放弃官身?须知,如今大顺的天下遍布监察士,你做官清廉也就罢了,万一有甚么巨额不明来源的金银,那监察司的大牢就是他的下场了……
一时间,尤竣的脑子里转了好多个念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聚义堂便冲进来一个小喽啰,连跑带爬,跪倒在地上:“大当家,大事不好了!”
尤竣阴沉着脸,喝道:“慌慌张张的,天塌下来了,还是地陷下去了?”
“都……都不是,是禁军……”
尤竣心中一惊,脸上不动声色地说道:“禁军怎么了?”
“禁军……禁军他们……施了妖法!”那小喽啰吓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妖法?”尤竣一愣,底下的众头目也议论开了。
“什么妖法,说清楚来!”军师郝佘,冷冷地说道。
那小喽啰定了定神,才哆哆嗦嗦地说道:“小的……们奉命看着禁军,没曾想今日从黄河那,下来了四十艘大船,都是……”
“都是什么?不要说一半留一半的,痛快点!”一个头目,受不了这小喽啰的啰嗦,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