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人来攻城了!安南人来攻城了!……”
熟睡中,折克行被这一声声大喊给吵醒了,他都还没睁开眼,身子就已经弹了起来,扶了扶项上的铁盔,冷笑一声:“果然是兵不厌诈!”
一般来说,堂堂正正之师,进攻之时肯定会擂鼓,才会进军。但交趾人连招呼都不打就开始攻城,就有点偷袭的意味了。好在折克行知道,‘兵者,诡道也,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的道理,早就有了防备。只要你打赢了,管你用的是什么招。偷袭也不算是阴招了,历史上多少名将因为中了别人的偷袭,而含恨九泉的?
其实能发现交趾人偷袭,也不全是折克行的功劳,主要是禁军早已形成了一个习惯,不管在哪里驻军,都要派出明哨和暗哨。有了明哨和暗哨,禁军从未被人成功偷袭过。
寂静的钦州城,在这一刹那间便热闹起来了。
交趾人偷袭不成,改成了强攻。
密密麻麻地跨过了护城河,交趾人悍不畏死地往城墙靠拢。一些撞击式的攻城器械,也被运了过来。什么钩状车、尖头撞车、薪火车……甚至还有鸦嘴钁(鸦嘴钁可以凿开城门的攻城器械),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幸亏城门后,早就备有沙袋。躲在瓮城里的禁军,合力把沙袋堆放在城门后面,那些抵近城门的交趾士卒,就拿城门毫无办法了。哪怕凿穿了城门,也不过把一麻袋的沙子捅漏一些罢了。薪火车更是无用,火遇到了沙子,根本烧不起来。钩状车和撞车,根本拿山丘般的厚重沙袋堆没办法。
人站在城墙下,往往就是一个活靶子。檑木、滚石,甚至金汤(人马粪便尿液煮开了,叫金汤)自城门处丢下来,登时又死了不少。
交趾人见奈何不了城门,只能拿着各式云梯,要强行登城。奈何禁军的抵篙、叉杆合力一推,云梯便要往后倒去。这些禁军很“狡猾”,往往等交趾士卒爬到半空,才把云梯推开,或把檑木、滚石砸下来。交趾士卒在半空中,根本无处闪避,只能哀嚎地往后倒去吗,摔得七晕八素,五劳七伤……
但交趾人死战不退,继往开来地要攀上城墙。后面又有弓手在抛射弓箭,禁军的伤亡也大了起来。后来,竟慢慢地给一些交趾士卒登上了城墙。好在禁军平素训练强度大,配合之下,这几个“幸运儿”也被长枪朴刀给砍翻在地,或捅下城墙,不死也残废了……
双方你来我往,又大战了两个时辰,不分胜负。
但很明显,交趾士卒已经在西门、南门和北门外抛下了不少尸首,鸣金收兵后,仓皇退去。而城墙上的禁军,虽然疲乏,但还是牢牢将钦州城守住了。孰强孰弱,一眼可知。
交趾先锋将陈改,心有不甘地看着城门残破,却还是攻不进去的钦州城,心中一阵黯然。他什么办法都用上了,除了掘地道。他不是不想用,但掘地道太费时间,半日功夫,根本挖不到城墙下面。而且掘地道的成本太高,这一招本来就是汉人发明的,万一这些汉人用地听的方法,提前知道了地道在哪,灌水进来的话,那地道也就废了。听闻汉人是在城中挖掘地穴如井,可深至二丈,尔后用蒙有生牛皮的崭新而无裂缝的陶瓮覆于井口,命听觉灵敏的士兵轮流值班,以耳贴陶瓮,倾听有无异样声音。如果外面要想挖掘地道攻城,那么就会产生因挖掘地道而造成的振动声音,这就是所谓地听。
思来想去,都拿这并不算高的钦州城毫无办法,陈改只能恨恨地说道:“汉狗果真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