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凌骁与胖子,石兮打小没有什么朋友。
或许也正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的缘故罢。
每每下课的时候,看到手拉着手一起去上厕所的女同学们,她都十分羡慕。
大家对她客气而疏离。
又加上她年纪大约比班上的人小了个一两岁、两三岁,身边相处的都是男孩子,有很多方面的事儿都懵里懵懂的,开窍的有些晚。
还是在后来上初中的生物课上,石兮才渐渐地开始有了些许羞耻心,才渐渐地意识到了男女是有别的,而这中间的差别远远超过自己往日所想象到的。
于是,初一的时候,十一岁的石兮偷偷地找来了一块旧的床单,想要将凌骁的席梦思与自己的小弹簧床给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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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寻来小铁锤与小铁钉,想要将铁钉钉在两边墙上,用细绳牵着,床单做阻挡,将整个房间隔成完完整整的两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可是这样大的工程,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搞定得了的。
她肯定是不敢去劳驾凌骁本人的。
于是,思索了许久,最终,以早餐的三个荷包蛋跟胖子达成了协议。
胖子一上楼,得知石兮要他帮得忙竟然是这样繁琐的工程,这得消耗多大的体力,一下子不由有些后悔不该报价三个荷包蛋,最起码得五个起价嘛。
可是价格都商量好了,只得不情不愿的动工了。
他举着小铁锤小心翼翼的爬到桌子上面的椅子上,人还没上去,就开始哆哆嗦嗦的直打摆子,急急喊着:“哎哎,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得扶稳当点儿,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从这上面掉下来摔死了的话,我妈非得哭死在你跟前不可——”
石兮仰着脑袋,看着从椅子上到地面的这点儿距离,心里想着的是:从这上面摔下来想要摔死的话,应该有点儿难吧。
不过嘴上肯定是不敢这样说的,她只胡乱结结巴巴的嗯嗯了两声。
胖子一百大几的身躯在椅子上边一晃一晃的,其实石兮真正担忧的却是,他若真从上面摔下来了,他肯定是摔不死的,倒是她有很大的可能会被他给活活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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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将两颗钉子钉到墙面上的时候,胖子忽然想起了一茬,边干活,边背对着她问着:“对了,这里可是骁子的地盘,你将他的屋子整顿成了这幅模样,得到他的准许了吗?小结巴,你可别害我啊,前几天骁子那宝贝摩托车的油箱上被人划了一道,他这几天脾气大得哟,我可不敢现在跑上去触他的眉头···”
自从上了初中后,胖子男人的自尊心爆棚,就不再肯一口一声“骁哥哥”的唤着凌骁了。
别人都是一口一个“骁哥”,他偏生要强人家一头,跟着他妈唤起了“骁子”,好像辈分要比别人高上一辈似的。
石兮一听胖子这样说着,顿时开始心虚了起来。
她低着脑袋支支吾吾了好一阵,“我···我···”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胖子向来是个急性子,且有个从来不耐烦听完石兮的话就立马打断的习惯,见她“我”了半天,只一脸心领神会的道:“得了,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就你那个比针眼还要小的胆子,哪里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老实说,小结巴,是不是骁子嫌弃你了,他成天的骂你蠢,难道你现在已经蠢到了连骁子看你一眼都忍不住嫌弃的地步了吗?”
要不然,怎么会下令让小结巴将自己给“屏蔽”起来呢?
石兮闻言,只微微咬了咬唇,如果不是有求于胖子,她真想松开双手,让嘴贱的胖子从椅子上摔下来,摔死得了。
石兮咬唇的时候,左侧唇角不远处有颗米粒大小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她只要微微抿起了嘴,就能看见嘴角凹进去了一块小小的漩涡,像是被啄木鸟啄走了一小块儿形成的小肉窝窝似的,十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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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手忙脚乱的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总算快要将这份艰巨的任务给完成了。
看着眼前这张小碎花床单将整个屋子隔成了两间,她的小天地里有张小床,有一张小小的书桌,还有一个放衣服的小矮柜,麻雀虽小,五章俱全,只觉得无比的温馨。
到时候,她可以折叠些五颜六色的小纸鹤挂在空荡荡的墙壁上,到了春夏天的时候,书桌的窗台处,可以摆放两盆白色的栀子花,对着这个狭窄的小天地,小石兮开始在心底美滋滋的布置了起来。
哪知,就在刚要完工的时候,凌骁就一脸满头大汗的回来了,手里抱着个篮球,人还在客厅,书包就被他远远地、准确无误的给一把甩到了房间里的大床上。
没过多久,篮球也一下一下的跳进了房间,咕噜咕噜的滚落到了石兮的脚边。
石兮顿时心中一紧,忙蹲下去小心翼翼的抱起了篮球。
也不敢掀开帘子看外头的情况,只躲在帘子后边装傻等死。
听着客厅里的动静,凌骁应该正在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后又去了厕所,水龙头哗啦啦的流着。
胖子见凌骁回来了,扯着嗓子大喊着:“骁子,你回来啦,快来看看这伟大的杰作,合不合意您老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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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的水声停住。
脚步慢慢的朝着房间的方向靠近。
胖子站在椅子上,扭头一脸得意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凌骁。
十三岁的少年已经出落得像个小大人了,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一下子让整间屋子变得有些压抑了起来,压迫感十足。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发梢还在滴着水,头上、脸上、脖子上淌着一片亮晶晶的水渍,一下子让人分不清是水是汗。
漆黑的眼睛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形。
里头是讳莫如深的暗流。
大约过了几秒,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凌骁对着里头淡淡的问了句:“毛巾呢,还不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