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左右看看,没见到司马瑨:“你家殿下人呢?”
祁峰随手朝湖心一指:“自己找去。”
自己找就自己找!
这时节已经有人出来捕鱼,城外平民百姓的清苦与城内世家显贵们的骄奢对比可见一斑。
白檀在岸边问个渔人租了条船,叫无垢划船去湖心。
无垢老家是武陵郡的,就住在洞庭湖边,自小跟水打交道长大的,这对她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当下便挽了袖子摇起船桨。
白檀也不是第一次坐这种小船,以往她还跟郗清大冬天地划着小舟去游过城中的习武湖。这种辞冬逢春的时节里,看着船身破开水面上稀薄的碎冰也是别有一番乐趣。
无垢边摇桨边问:“师尊您真找到了凌都王又能怎样啊,该说的都说了,他不听您也没辙啊。”
白檀一身正气:“师者岂可因生徒难驯而心生惰意?他不听为师也得说,为师都拟了一肚子的腹稿了!”
无垢其实就是不想去招惹司马瑨,见她这么坚决,也只能硬着头皮朝前划了。
岸上的祁峰还兴致昂扬地给她们打气鼓劲,简直欠抽。
尚未划到湖心,无垢蓦地停了一下,指着前方嚷嚷起来:“不好,有人落水了!”
白檀转头一看,果然有人落在了水里,看起来似乎是哪个渔家的小闺女,伸着纤细的胳膊扑腾个不停,旁边的渔船轻轻摇晃,也没个同伴,应当是刚掉下去的。
其他渔船都离得很远,附近倒是有个小舟,上面却根本没有人。
白檀赶紧叫无垢划船过去。
无垢用手刨了两下才想起有船桨,也是急昏头了。
实在是离得太远,照这样下去,到了那边那小姑娘也要没命了。
白檀一直盯着那边动静,正急得心烦意燥,忽见那本以为没人的小舟里坐起一人来,探身一扯将那落水的女孩儿拉出了水面,用力一抛就甩到了对面的渔船上。
渔船嘭的一声摇晃了两下,那小姑娘大概被摔得不轻,半天没动一下。
那一叶小舟因这动作也是一阵剧烈的摇晃,几乎要倾覆,那人不慌不忙,又径自躺了下去。
白檀从船上惊站而起,无垢也吓得扔了船桨。
“师尊,我方才是不是眼花了?”
“为师也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如果没看错,那小舟里的人是司马瑨。
他居然会救人,简直是奇迹啊!!!
结果追了许久还是没追上,因为司马瑨的小舟漂到岸边后,他便直接上了岸。
无垢只好将船划回岸边,白檀脚一着地,就见祁峰牵着马迎了过去。
司马瑨大概是听他说了,目光朝白檀这边望了过来,翻身打马,疾驰而至,勒马停在在她身边,语气里居然带着些许的愉悦:“恩师特地来找本王?”
白檀心里的惊愕才刚刚平复,点了点头:“为师都找你找了大半个月了。”
司马瑨口气愈发地好了:“既然恩师挂念,本王今日便返回东山,不如一同上路好了。”
白檀瞄了瞄他右手的衣袖,取了袖中的帕子递过去:“殿下擦一擦袖口吧。”
深黛绣线绞着祥云纹路盘于锦缎袖口,那一截尚且还没干透。
司马瑨接过去细细擦了擦衣袖,却没将帕子还给她,反而顺势将帕子纳进了袖中,转头吩咐祁峰去备车。
白檀本来有许多话要说,腹稿拟的慷慨激昂,气势都端足了,也憋了这么多天了,可这会儿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此时方知她对司马瑨的了解还远远不够,他的确一手鲜血,满身孽业,但心底到底还是存着一丝善念的吧。
☆、第26章 恩情
司马瑨又回到了东山,心情还挺不错。
祁峰和顾呈站在门口研究,要不咱们把这门额给换了吧,就说这里是凌都王府别院得了,反正都成殿下的常住之所了。
晚上落了第一场春雨,整个院子都浸着一股泥土的芬芳。
司马瑨反客为主,吩咐厨房做了宴席,美其名曰“谢师宴”,在别院前厅里招待白檀,菜式无一例外都是她喜好的口味。
白檀虽然不明其意,但有吃的就好啊,很给面子地早早入了席。
一扫案上的菜品她就在心里佩服起这煞神的眼力来,不过一起吃过几顿饭,连她的喜好都摸清楚了,也是个人精啊。
唉,只希望这份心意只是出于对师长的尊敬就好了。
东海王的事她还没忘,该教导的还是得教导,不过今日这一遭救人之举已经让她对司马瑨另眼相看,心里原先的不快也就消弭了。
那感觉怎么说呢,揣着快捂不热点不透的顽石已经恨不得扔了,没想到不小心从里面钻出了玉,一下就觉得这顽石有价值了,甚至是有点窃喜的。
如此看来,能够按计划完成教导他的任务也不是难事了。那她就是未来的太傅啊!从此生活富足,安享太平,甚至还能在都中横着走,都能压她父亲一头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菜都多吃了几口。
司马瑨见她胃口似乎不错,命人又给她添了道菜,举着酒盏问:“恩师这段时日急着找本王所为何事?”
白檀正要提呢,停箸拭了拭唇道:“自然是为了东海王的事,陛下都因此气病了,殿下此举未免太过了。为师听说你还派了大军去抄了他的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