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良久后,辛子阑突然轻笑出声,眼底的惊异与轻佻竟在顷刻间消失殆尽,只听他问,“小妤,你可想清楚了?当真要去?”
辛子阑这突然的转变令黎夕妤一怔,可她很快便重重点头,“我一定要去!”
“呵……好。”辛子阑又是一声轻笑,竟蓦然抬掌,抓住了黎夕妤的手掌,甚至轻易间便夺走了她手中的“羽晖”!
而后,他缓缓起身,站定在她身前,目光竟是她从未曾见过的深邃与认真。
“这把宝刀,可是司空堇宥送你用来对付敌人的。”辛子阑此时的嗓音很柔和,与寻常的冒冒失失全然不同,竟有些迷人。
他又自黎夕妤另一只手中夺过刀鞘,而后将“羽晖”收回鞘中,递还给黎夕妤,并道,“而我,不是你的敌人。”
听了这话,黎夕妤抓过羽晖的手掌轻轻一颤,连忙便问,“你是如何知晓这把刀是少爷送予我的?”
辛子阑此番却并未回话,反倒一把抓过她的手臂,带着她向帐外走去,“不是担心你家少爷?还不快些走!”
到得城门处,黎夕妤与辛子阑欲登上城墙,却突然被一名士兵拦下。
“小公子,将军吩咐过,不准你上城墙!”
“将军现在何处?”黎夕妤却张口便问。
“将军已纵马出城,带领将士们奋勇杀敌去了。”士兵回。
黎夕妤闻言,一颗心猛地悬起,抬脚便要冲上城墙。
士兵正要再度将她拦下,却突然被人一把推开了,正是辛子阑。
“闪开!谁也不准拦她的道!”辛子阑出声呵斥着,却并未对士兵动手。
黎夕妤便迈着步子跑上了城墙,一眼便瞧见了闻人贞与史华容,以及甄剑。
“阿夕?你怎么来了?”闻人贞面露惊异,随即拧眉,连忙道,“你快回去!此处不是你该来之地!”
黎夕妤没有理会闻人贞的话语,径自走至城墙边上,极目远眺。
然而暗夜下,她只能瞧见黑压压的一片,丝毫瞧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见黎夕妤不理会自己,闻人贞立时便将目光转向了辛子阑,质问着,“辛子阑,你为何不拦着她?”
“我为何要拦着她?”辛子阑挑眉反问,双手抱胸,瞧着黎夕妤的身影,开口道,“小妤她有胆有识,且一心惦念着你们少爷,为何不能来此处?”
闻人贞听后却是一怔,细细思索了片刻,便不再开口。
“哼!”甄剑却在这时冷哼出声,他自知什么也做不了,却又迟迟不愿离去,兴许只是为了找到一些存在感。
“少爷去了多久?”黎夕妤在这时开口询问。
“一个多时辰了。”闻人贞与史华容齐声答。
黎夕妤闻言,淡淡点头,然掩在袖中的十指却紧紧攥起。
“小妤,莫要太过担忧,司空堇宥他……总是要上阵杀敌的!”这时,肩头多了一只手掌,耳畔便响起辛子阑的话语。
黎夕妤却不曾转眸,只是张口问着,“辛子阑,你能看见少爷吗?”
辛子阑站在她的身侧,注目远眺,良久后摇头,“夜色太暗,看不真切。”
城墙上冷风呼啸,伴着阵阵血腥之气,无不彰显着战争的残酷。
黎夕妤便默然站立着,一双眼眸始终凝望着战场。
目光所及,乃是一片混乱,她甚至分不清敌友,可将士们的吼声却震天响。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混乱的战场上突然有了变化。
但见一方军队正慌乱地撤离,向着更远的方向退去,是敌军。
而我方大军,便在这时重整了队列。
此番,黎夕妤终是瞧见了队伍最前方的那一抹身影,虽然仅有丁点大小,可那感觉太过熟悉,她不会认错!
“敌军落荒而逃,我军却士气十足,司空堇宥还在等什么?为何不追上去!”却在这时,甄剑突然扬声厉喝。
黎夕妤闻言,转眸瞥了甄剑一眼,道,“甄将军可有看仔细了?敌军看似慌乱,可实则撤退时却步伐齐整,此间兴许有诈!倘若我军在这时追上去,保不得会落入敌方陷阱。”
甄剑闻之,眉梢赫然挑起,眼底尽是不屑与鄙夷,“你一文弱公子,如何懂得这行兵之道?简直是一派胡言!依本将看来,敌军此刻已是招架不住我方的攻势,我军理应在这时对其穷追猛打,从而大获全胜!”
听了甄剑的言辞,黎夕妤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她此刻十分疑惑,这个甄剑简直就是个莽夫,他究竟是如何当选了这蛮州一将的?
难怪战事僵持了这么多年,我军始终未曾有何突破。
全是这将领的失职啊!
遂,她也不打算再理会此人,转而继续观望着战场。
但见我军在司空堇宥的带领下,正缓缓后退,退了约莫百步时,便停住了步子。
突然史华容在这时开了口,只听他道,“甄将军,阿夕所言极是,敌军那是阵乱行不乱,必定有诈!司空将军审时度势,命大军暂且退后百步,实乃明智之举!”
“呸!狗屁的明智之举!这个司空堇宥,简直愚昧!”却听甄剑一声冷哼,伸手指着远方,竟破口大骂了起来,“先前二十万大军若一齐上阵,此刻早就将敌军杀个片甲不留了!然此刻敌军败落,倘若乘胜追击,必能一举攻占敌方营寨!”
本不愿再理会甄剑的黎夕妤,此刻在听见他对司空堇宥的辱骂后,终是眉头一蹙,不乐意了。
“甄将军,你既如此有胆识有谋略,先前敌国发兵时,你又为何不出兵?”黎夕妤下巴微扬,嗓音有些低沉,眼底有暗芒闪过,“既是你向敌军送了战书,然如今又不曾出兵,那此时便该闭嘴,莫要质疑司空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