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平眯起眼睛道:“不可能永远低调的,除非我真的不做事,愿意永远混吃等死。但显然我是要做事的,那就必然会有这个过程,无非是迟早的问题。我想过再隐忍些年,但同时我害怕错过机会。目前看蔡京的复出被延迟,张叔夜宗泽的异军突起,老爹您弄张商英回京在一旁虎视眈眈。bj之行,也让儿子看到了梁子美身上出现的机会,他和蔡京同床异梦的同盟并不牢靠。基于这些种种原因,目下乃是朝局最混乱的时候,但所谓乱世才能出英雄。所以儿子我认为不宜再低调,要开始做事了,那就快狠猛,先做到一鸣惊人,拥有身望。要让大家伙养成习惯的记住我高方平这个人。做到这步就行了。心理学是个很奇怪的领域,习惯就成自然。现在我又没犯什么罪,连实缺也没有,很小的一个官员。所以争论再大骂声再大,也不会有人想着动我。那么这是一个契机,现在就让老百姓,让朝廷诸公,让官家习惯于关于我的负面消息。“
“习惯关于你的负面消息?”高俅愣了愣道。
高方平微笑道:“是的爹爹,咱们任何时候不可能取悦所有人,也从来不会有不挨骂的宰相。那么怎么来减轻我做事被人骂的负面影响呢?对,就是在我毫不重要的时候,让百姓,让官家,都养成听我被骂的习惯。一但习惯了,将来我出政策的时候只要不让官家吃亏,他就不在意了。否则如果我变为一个完美的人,到处对我歌功颂德,让官家默认了我是个不会犯错的人,那就坏事了,一但有天某个脑袋有水的御史一弹劾,那就是光头上的虫子,特别显眼,官家就会特别在心。这些就是宇宙规律,有一种人从来不病,但是到晚年只要病一次,就起不来了,可以准备棺材了,因为他的身体里已经习惯了‘太平盛世’,根本没有免疫力。他的身体里用于和病毒细菌作战的‘免役力军队’早就腐化了,就像咱们的厢军一样。”
顿了顿,高方平再道:“蔡京在一定的时候可以做到权倾天下。但他有个最致命的问题是:没有身望。然后他太在意自己的名声,想尽一切办法堵住别人的嘴,只说好话。其实这就是他最大的无能。一个完全没人骂,又时时刻刻讨官家高兴的人,换我是官家,我是不放心的。这就是蔡京已经掌权,官家喜欢他的时候依旧罢相的原因所在。而身望,对于宰相太重要了,这是蔡京管不好天下的原因,要说聪明他比谁都聪明。但是正如爹爹你带兵依靠放纵手下吃空饷一般,蔡京也是这样做领袖的。但从现在开始充满争议的铺垫,我高方平若有天能登入青云,我却可以依靠身望雷厉风行,带着支持我的那一半人逆流而上,去实干,去做事!只要天天有人骂我,天天有人弹劾我,而又让国库丰满,那么官家就会放心我,不会轻易罢相。”
高俅思考了好久,有些落寞的叹息一声道:“老夫真的老了,高家也终于有后了,儿啊,为父总有一种感觉,蔡京不会倒,但他却斗不过你。兴许你会成为他一生的对手,但是最终你却扳不倒他。”
高方平微笑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是必然的,如果我永远做小官,倒是可以真正的干掉蔡京,但如果我做宰相,却相反弄不倒他。这个道理我懂,什么时候弄倒他,基本也就是退位的时候了。历史上这样的事实在太多了。而此点上,但凡做帝王的就会有这样的共性和特点,不喜欢真正的权臣一家独大。”
此点还真是不需要太聪明皇帝们就会这样的操作,这是直根在皇帝血液里的东西。大宋的制度其实很难出现真正的权臣,前朝诸位名相的努力,鬼才赵匡胤的设计,其实是一套相对不错的制度。只要不遇到真正昏君到极限的人,其实大宋没什么问题。
就连蔡京秦桧其实都不算权臣,但是真正的大权臣,诸如史弥远贾似道之类的权相真正出现后,亡国其实就真的不远了。
赵佶不是明君,但是此点上其实他不算太昏,蔡京历史上起起落落,几度罢相又出相,各种所谓徽宗六贼的出现,其实就是赵佶在玩平衡之术。
可惜赵佶虽然懂这套,选人的眼光却不咋地,历史秘闻中赵佶最先选出来的“反派”乃是枢密使张康国,传闻他受皇帝密令监督蔡京。结果这老小子也做了些事,却被蔡京狠狠收拾了一次,然后就变乖了,现在眼看赵挺之大势已去之后,作为仇人,老张却站在蔡京的一边。相反另外一个清流骨气张商英真个是斗志昂扬,都被蔡京弄去远处放羊了,但是他照样彪悍,随时随地做好和蔡京单挑的准备。
老张是个喷子,很有趣的人,逢蔡京必反的大喷子,自带饭盒的“五铜钱”。
之所以用大奸臣术把他弄回京来,主要是高方平觉得这个家伙很欢乐。他除了喷蔡京,还会不给面子的一脚踢飞梁师成,然后高方平照样会被他算计,有需要照样会被他喷。这很好,京城和朝廷会变得很欢乐。
就是因为张叔夜、张商英、宗泽这些个心狠手辣的大喷子崛起,所以高方平敢提前放弃低调,加入目下混乱的朝局之中去“逐鹿”了。妈的这三大喷子虽然是名臣,却是高方平也做好了有朝一日和他们对喷的打算了。因为他们这些人是不会随便给人面子的,对高方平也不列外。
比如高方平才因为怂恿老种的事被张叔夜叫去喷了个毛飞。算好和张叔夜还有些善缘,然后张叔夜脾气也不算老火爆,这事要是遇到宗爷爷的话,高方平就算是文臣,也要被他按倒殴打的。老宗不是喷子,是个打手。真被他打了也百打,找不到告状的地方。
说到小种经略相公,奸臣老爹脸色凝重的道:“乱了!朝局真的混乱了!妈的老夫第一次见识过这样的局面,几日前还在主战的赵挺之,以及刘中书两家伙,现在不吭气了,变为了中立******。原本一至主和的蔡党,看出官家有议和的意思之后,也变为了******,竟是不对西北战事提及一句。相反老夫却以武臣的角度在主战。而张叔夜和宗泽这两奸臣太过分了,直接在朝堂上就辱骂老夫主战乃是祸国殃民,他们不但弹劾老夫,还请求官家议和,说是实在打不下去了。”
高方平险些昏倒了,高俅竟然自诩为栋梁,说老张和老宗是两奸臣。剧本拿错了不是?
但是对此只有苦笑了。其他主和派那是为了政治需求。而张叔夜和宗泽,则是站立在户部和工部的角度,实在没有办法之下想求和的。他们和蔡党赵党两伙棒槌可不同。他们都是懂军的人,一但他们没有把握供应西北这个大坑了,那就会坚决反战。因为他们可不想中途出现幺蛾子,一但断档,就等于坑了国朝唯一能战的种家军。
所以这两喷子反战是为了让种家军和国家回血。此点气节蔡党赵党是没有的,喊句战多简单啊,一但出事他们也不会救种家军,只是推卸责任,随便找个人背黑锅就过去了。
高俅现在也是无脑喷子了,什么兵事也不懂,只因为高方平说主战,他就开始喷张叔夜和宗泽。
“哎……”高方平叹息一声,面对这个时局竟是没有一丝办法。
所有的问题就出在江南,最大的产量地被大十钱闹的,今年收不到一颗粮食。却没有办法,如果还收税的话,高方平真的要做好去江南平乱的打算了。
专业工程队也只有个锤形,还远远不健全不成熟,所以在西北也发挥不了大作用。
高方平喃喃道:“看来历史就是历史,议和已经不可避免。所幸这次小种经略相公战力爆表,很意外的打到了西平府,碉堡了。如此战果,议和的时候底气就足一些,兴许拿到的条件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