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老汉出事,左瑾瑜当然也没有留下的道理,于是跟牧疆一起也随了过去。
在路上,他们才了解到,原来前几日刚下了雨的缘故,山上路滑,左老汉在砍柴的时候,一脚从山上滑了下去,头磕在了石头上,整个人被撞的不省人事。
正好被山下经过的樵夫二牛看到,生怕出了人命,于是赶紧从村里喊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起把左老汉背到了医馆,那些小伙子还在照料着,他就回来找左家人。
一听自家男人出事,左赵氏就慌了神地往医馆跑,她腿短,步子迈的不大,却是连跑带走,就连后面人高马大的二牛都追不上。
“孩儿他爹,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呦……”
她两个手攥在一起,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馆,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这一进,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见病床上的人被白布蒙住了身子,静静躺在那儿。
几个大小伙子就在那床跟前坐着,围成了半个圈,一看到左赵氏立刻起身,争先恐后地过去围住她。
“左大娘,节哀顺变……”
“大娘,这人没了,日子还得过,你要振作起来。”
“是啊,这是天灾,谁也怪不得谁,都是命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可左赵氏整个人如同晴天霹雳,呆呆地站在那里,后面众人说的什么,她却是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良久,她忽然爆出一声凄厉的叫,推开众人,直奔病床,一把将上面的白布掀开,那张熟悉的人暴露在她面前。
只是此时闭着眼睛,脸上格外平静。
“孩儿他爹,你醒醒啊!”她趴上去就开始哭。
这时候左瑾瑜和左骞他们也到了,看到这种情况,左骞大喊一声:“爹!”就奔了过去跪在了床边。
接着母子二人抱成一团,相拥而泣。
“你怎么就突然走了呢?你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呦。”左赵氏拍着床哭的竭嘶底里。
“节哀顺变。”郎中从帘子后来出来,也叹了口气。
“生老病死自有命数,你们还是看开点吧。”
“是啊,左大婶儿,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都很难过,可是一味地哭又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想想,该怎么把左叔安葬了才是。”
“你们一个个的,啊?站着说话不腰疼,死的又不是你们家男人,不是你们老爹,你们说的倒轻松。”左赵氏把脸上的泪儿一抹,站起来就指着他们一个个地骂道,把一肚子的火都撒在别人身上。
左家的名声本来就不大好,左赵氏又是个泼辣的主儿,大家平时都避之不及,只是眼下发生这事儿,大家也都抱着怜悯之心,把曾经的不满都先抛之脑后,来安慰他们。
可没想到大家一片好心,反而遭到了左赵氏的辱骂诅咒。
这就不能忍了。
“左赵氏,你这怎么说话的?大家也都是好心劝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一点良心都没有,看来啊,就该让你男人自个儿死在山下不管。”
“你们这群臭小子,给我滚,都给我滚!”左赵氏像发了疯似的把他们全都赶走。
“简直不可理喻。”那些小伙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们左家的闲事我们就不该管,真是好心没好报,晦气死了,走走走。“
左瑾瑜看着这一切,心情也轻松不起来了。
这左老汉虽说重男轻女的严重,可也罪不至死,现在突然没了,这左家就没了主心骨,左赵氏这下又把村民都得罪的差不多了,以后左家的日子就能难过了。
她垂下眼睑,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时,她倒不知要不要上前去安慰左赵氏了。
牧疆听到了她的叹息,只当她是因为左老汉突然没了心里伤心不已,于是长臂一揽,把她抱在怀里。
牧疆跟她这小身板一比格外伟岸,她靠在牧疆怀里,也只刚好到他的胸口。
“没事,你还有我。”
他声音不大,却是铿锵有力。
左瑾瑜竟莫名觉得有些安全感。
只是这个念头刚闪出来她便觉得好笑,自己这段时间怎么这般恍惚?竟让一个断袖男子牵绊住了自己思想,什么安全感,笑话。
“我没事。”她不着痕迹地推开牧疆。
男人的身子僵了下,却也不再开口了。
左赵氏母子哭闹了一阵,那白胡子郎中终于听不下去了,佝偻着腰过去顺着白花花的胡子劝道“你们啊,还是快把人带回去,早点料理后事吧。”
否则,他也没办法做生意啊!
这来个病人看到屋里左赵氏这架势不敢惹就走了,来个病人就走了,这算个怎么回事。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这屋里的病人都走了三茬。
要再让他们这么哭下去,他这一天得痛失多少生意。
不,是耽误了多少病人的病情。
要是耽搁了病情那就是造孽。
“你催什么催啊,我男人死了,我哭还哭不得了?亏你还是个郎中呢,竟然这么冷血无情!”左赵氏骂道。
老郎中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孔子说的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