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誓庭略一思忖,记起这件事,“是。”
刑怀栩直接道明来意,“到时我想请康先生作为我的男伴一起出席,可以吗?”
康誓庭沉吟片刻,笑道:“刑小姐愿意做我的女伴,这是我的荣幸,但刑小姐的男伴,恐怕也不是平白无故就能做的。”
刑怀栩故意忽视康誓庭对其中缘由的窥探,以公事商讨的口吻说:“自然不能让康先生白白帮忙。我们学校生物系有位老师,她选取了自然界生命活力和繁殖能力特别强的高温好氧复合微生物菌种,打算通过生化处理,尝试降解餐厨垃圾。据我所知,她的几次试验都相当成功。”
康誓庭听出其中含义,起了兴趣,“她降解出来的垃圾呢?”
“在高温高速发酵后,餐厨垃圾中不稳定的有机质会得到完全降解和转化,变为较稳定的腐殖质,最终降解出水蒸气、二氧化碳和有机肥原料。”
“零污染吗?”康誓庭问。
刑怀栩笃定点头。
康誓庭双目炯亮,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刑怀栩说:“这位老师尽管明白其中的意义与前景,却不擅经营和推广,我认为康先生会是她的最好合作伙伴。”
“你把她介绍给我,算是我帮你忙的好处?”康誓庭笑道:“我帮你忙,或许根本不要什么好处。”
“康先生好意,我却不敢贪心。”比起康誓庭好看的笑容,同样好看的刑怀栩却笑得不那么好看,“有来有往,互惠互利,才能确保长期良性合作。”
康誓庭盯着刑怀栩,噗嗤一笑。
秘书恰好进来送茶,康誓庭只瞥一眼茶盘,笑道:“我最近上火,喝的是苦丁茶,她们太粗心了,居然给客人也泡了一样的茶。”他眼神示意,让秘书重新泡茶。
“不用了。”刑怀栩挽留秘书,亲自接过那杯茶,“苦丁茶可明目益智,喝喝也无妨。”
康誓庭扬眉,似有所指,“那刑小姐近来可要多喝,毕竟这玩意益智。”
刑怀栩难得不甘示弱,“康先生看起来也没少喝,益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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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怀栩走出商业大楼,冬天的风又烈又干,吹在脸上刺刺的疼,她给尤弼然打电话,居然有了脾气,很不高兴,“叫你不好好查康誓庭的底细!”
尤弼然愕然,“怎么了?我在做指甲呢!”
刑怀栩紧紧大衣,高跟鞋踩在地上,虎虎生威,“他果然对我有企图。”
“啥?”尤弼然拔高嗓门,“他想上你?”
“……”刑怀栩翻白眼,“别人都碍于夏蔷面子不敢借我钱的时候,他却慷慨相助,他是个成熟的商人,商人精明重利,如果不是看中我的某方面条件,他不会公然和夏蔷作对。”
尤弼然哦了一声,表示理解,“夏蔷的敌人就是咱们的朋友嘛。”
刑怀栩不认同,“但他在暗我在明,我不喜欢。”
尤弼然漫不经心道:“那就把他拽到明处嘛。”
“我已经这么做了。”刑怀栩挂断电话,望向身后高楼。
她总觉得,康誓庭一定也在这栋楼的某扇窗户后,像潜伏的猎豹,紧紧盯住她。
☆、第5章 刑园晚宴
第五章刑园晚宴
刑家的晚宴定在周六,康誓庭按照约定,傍晚五点来学院路接刑怀栩。巷子深,他仰头找了许久,终于找到地址上的门牌,也在古旧的木门里瞧见一袭长裙的刑怀栩。
刑怀栩似乎正在犯难,嘴角下瘪,微启的门牙啃住拇指指甲,一点点的咬。
康誓庭注意到她的手,手指纤细白净,指甲却参差难看,甲缘变形,像被狗啃过。康誓庭暗笑,猜测刑怀栩啃指甲的毛病绝非朝夕。
“不走吗?”康誓庭倚在门口问。
刑怀栩拎拎裙角,“车子开不进来,咱们得走出去。”
她穿了条tadashishoji乔其纱太阳褶镂空珠链长裙,白色女神款,温婉典雅秀丽,四千块的裙子,属保守打扮,绝不出彩,符合她如今在刑家人眼里的定位。
她不争强好胜,随遇而安,但也做不到众目睽睽托着及地长裙穿越两百米长巷,成为街坊邻里的新奇玩意。
刑怀栩的脸皮时厚时薄,有她自己的划分依据。
康誓庭瞧出她的为难,望望门外天色,笑道:“我们等天黑再走吧。”
厅堂里仍旧堆满纸箱,搬来两个月,刑怀栩不过拆了几箱衣服一箱书,其余纹丝不动。尤弼然不能出入正门,自己也是个懒的,嘴里嫌弃两句转头就忘。王尧倒真心想替刑怀栩整理,可他这样的世家公子别说整理,连搬个书箱都嫌脏,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康誓庭四下打量,对刑怀栩安之若素的本领颇为佩服,见唯有一把长板凳可以坐,便自觉搬来坐下,静待天黑。
刑怀栩无所事事,披好大衣也到他身旁坐下。
长板凳就摆在厅堂正中位置,正对大门,门外是渐渐昏沉的傍晚陋巷,门内是老旧堂屋下并肩而坐的盛装男女,男的西装三件套搭配领结,皮鞋锃亮,女的白裙纤腰长发轻挽,妆容清雅。
屋里没开灯,全凭门口照进来的薄薄日光,他们俩又都面无表情,像极了古时封建家庭包办婚姻后的夫妻,一言一语,全烂在心底。
康誓庭看看身旁刑怀栩,觉得这画面有趣,忽然喜欢上这破败老屋,忍不住笑。
刑怀栩奇怪,“笑什么?”
康誓庭笑问:“刑小姐,你有很喜欢或很讨厌的东西吗?”
刑怀栩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便老老实实摇头。
“我猜也没有。”康誓庭笑,却不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