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搜索枯肠苦想了半晌,也未能想起什么时候救了这么个不入流的小太监,他也懒的费神再去细想,以他现在的处境,根本就没人肯在他身上浪费精力,他现在完全就象一只被拔了爪牙,等死的老虎,不过,也没人敢轻意招惹他,所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真要被他胤礽惦记上了,至少是家破人亡。
他只是奇怪塞罗奔派来的人何以能够准确的找到这个小太监来传递消息,他隐隐意识到这事不简单,不过也懒得深想,塞罗奔会带来什么消息才是他最关心的。
塞罗奔是辅国将军苏尔达的第四子,其爷爷多尔博被过继给多尔衮,在顺治七年袭多尔衮爵为睿亲王,八年被革归宗,他这一脉也就衰落下来,到了塞罗奔这代,已经是彻底边缘化了,成为闲散宗室。
闲散宗室虽然发有养赡银,但是仕途较窄,因此游手好闲之人不少,带坏旗人风气的大多就是这些闲散宗室子弟——黄带子阿哥,一般来说,他们的出路有两条,参加宗室科考、当侍卫,塞罗奔自知不是读书的料,而且因为多尔衮的原因,做侍卫也不可能有多大出息,因此便暗中投靠了胤礽。
塞罗奔虽然年轻,却是颇有眼力,既能隐忍又富有心机,胤礽对其颇为赏识却是碍于他的身份,不敢明着用他,老十四创建海军,胤礽采用了上书房大臣王掞釜底抽薪的建议,就命塞罗奔入了海军。
不过,等海军壮大起来,胤礽却是连连受挫,彻底丧失了上位的可能,再加上老十四在海军大肆整顿,清除异己,他早就对当年布在海军中的暗子不报任何希望,也就懒的关心过问了。
没料想,在他身处绝境的时候,塞罗奔却传来了消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塞罗奔既然敢如此递话,就足以说明他在海军混的很好,而且当前人就在天津,想到康熙要去天津观看献俘仪式,胤礽一颗心就狂跳起来。
何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塞罗奔难道有把握在天津刺杀康熙?
他胤礽现在还是皇太子,若是康熙遇刺身亡,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想到这点,他顿有一种天无绝人之路的狂喜。
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海军是老十四的,这事就算失手,也扯不到他胤礽身上来,背黑锅的只能是老十四,倒霉的则是塞罗奔,与他没一个大子的关系。
凝神思忖了半晌,胤礽便不动声色的往后院而去,该吃的吃,该玩的玩,他可不想让人察觉出异常来。
*自前明末期开始,天津城就陆续修建了七座气势恢弘的炮台,三岔口炮台只是其中之一,另外六座炮台,分别位于海光寺、、窑洼、西沽、邵公庄、双忠庙,所有炮台皆是建筑在地势显要之处。
冯家口炮台西则,有两个不大的院子,驻扎着五十多个天津水师的士卒,主官叫孙元,是正八品的外委千总,昨天就接到上官的通知,今天有一支上海来的海军,叫个啥子海军陆战队,二零六中队,要暂时驻扎在这里。
上海的海军现在可是风头大盛,整个天津卫现在都在议论,听说海军还未成军就一战缴获了西班牙人的一支大舰队,足有三十多艘西洋战舰,天津港前几天就开来了三艘西洋战舰,听说是当今十四皇子的座舰,他们都去看过了,嗨,那真就叫大,天津水师的战船与之一比,根本就只能叫舢板,一战就能缴获三十多艘那种西洋战舰,也难怪海军牛哄哄的。
“老总,快看,海军来了。”炮台上有士卒大声的喊道。
孙元登时来了精神,马上就爬到炮台上,凝目一望,一支服装怪异的人马正列成两队缓慢的冲炮台方向而来,那种怪异的军装,他在码头见过,正是海军的军装,听说衣服上的纽扣,都是纯黄铜的,真他妈有钱!
随着队伍渐行渐近,孙元才发现,这什么海军陆战队竟然还拖着不少两轮的火炮,粗粗一数,居然有十六门之多,他不由闷声问道:“点数了没?他们有多少人?”
“回老总,五百五十人,另有不少民夫和马匹。”一直在观望的士卒立刻就应道。
“老总,他们背的都是一色的火铳。”一士卒惊诧的说道。
孙元没作声,他早就看见了,这支海军陆战队大部分都是背的火铳,剩下的应该就是炮兵了,看见他们行军队形一点都没散乱,他实在难以相信,这还是一支没有成军的队伍,就在装备,这素质,两战下来,绝对是一支强军。
眼见队伍已经到了炮台,孙元不敢托大,连忙带人迎了上去,不过,一上前,孙元就傻眼了,海军的军装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根本就分不清楚谁是官谁是兵,他登时就楞在路旁,心里暗骂,这什么海军,难道官兵不分?
就在孙元尴尬的时候,队伍中走出五个人迎了上来,孙元料想这五人应该是当官的,稍一打量,就发现,这五人竟然个个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他不由一阵疑惑,也看不出对方的官职,不知道该如何见礼,不过一想到对方还未成军,应该还没授予官职,他心里就放松了下来,正想拱手为礼。
不料几个海军官员一到跟前,为首那个长得颇为英武的年轻人就举手齐额,而后用一口地道的北京话说道:“是孙元孙千总吧,我是海军陆战队大队长塞罗奔,奉命临时驻扎冯家口炮台,多有打搅。”
孙元一听,也不知道大队长是什么职位,拱了拱手,正待客气几句。
就听的后面一人喝斥道:“放肆!这是黄带子阿哥,还不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