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贞武让上折子请罪辞职,各旗的王公勋贵都不由暗松了口气,这一来,总算有了考虑回旋的余地,虽然才清查了三个仓,但各仓的满员监督、经承、攒典、稽察、仓吏以及暗中勾结的粮商却已或明或暗的牵扯到他们身上,根本就无法撇清,但要让他们主动请辞,却是太突然了,一时之间有些拿捏不定,贞武让上折子,可谓是正中他们下怀。
让一众王公勋贵上折子请罪辞职,贞武却是另有考虑,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将各旗的王公勋贵逼的太急,虽说收了镶红旗、镶蓝旗的兵权他已是稳操胜券,但也要预防其他几旗狗急跳墙,他可不想在御极之初便大开杀戒,那样容易遭人诟病,也不利于稳定。
稍稍沉吟,贞武才沉声说道:“京、通粮仓不仅是京师大小官吏、十数万八旗兵丁的俸禄粮饷,亦是京师数百万士绅百姓的口粮保障,亦是调节京师粮价、逢灾赈济的根本保障,更是战事的后勤保障和底气,说是国之根本,亦不为过,其重要性,你们难道不知?
如今天下承平不过数十年,你们就忘乎所以,就崇尚奢靡,争夸靡丽、畜声伎,恢园囿,安图于享乐,沉溺于浮华,你们都扪心自问一下,这些花费从何而来?如今为了几个银钱,你们竟然敢向京通粮仓伸手,你们这是自掘坟墓,是挖大清的墙角!”说到最后几句,贞武已是声严色厉。
满殿大臣尤其是王公勋贵尽皆色变,牵连进仓场营私舞弊一案中的王公勋贵更是不堪,张鹏翮、萧永藻、马齐等几位上书房大臣见贞武有发怒的迹象,都不言声的跪了下来,老三、老五、老七、老八、老十三、老十五等一众皇兄弟也赶紧的跟着跪下,见这情形,其他人哪里还敢站着,整个乾清宫里立时就跪了一片。
马齐膝行几步,跪出列磕头道:“皇上息怒,奴才们有错,该打该罚任由皇上处置,皇上乃万金之体,不值当为奴才们的过失动怒,奴才恳祈皇上暂息雷霆之怒。”
老八胤禩亦紧跟着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奴才们不识大体,贪贿无度,任人唯亲,此风由来已久,要彻底扭转,亦非一日之功,皇阿玛病重之时仍是淳淳教诲,治大国如烹小鲜,皇上一身系天下安危,臣恳祈皇上珍惜龙体,切毋心急。”
听的胤禩暗示他不要操之过急,贞武微微点了点头,放缓了语气道:“你们仔细想想,你们的高官厚禄是从何而来?你们今日为何能在这京师繁华之地安享尊荣?你们今日的荣华富贵皆是你们的祖辈在战场上一枪一刀,豁出性命厮杀挣来的。
看看你们现在是一副什么模样,满朝王公大臣皆以模棱为晓事,以软弱为良图,以钻营为进取之阶,以苟且为服官之计,贪恋禄位,墨守陈规,不以国事为重,事事只贪图私利,长此以往,大清迟早得葬送在你们手中,列祖列宗创下的这万世基业,朕容不得你们如此糟蹋!”
说到这里,贞武的语气不知不觉又高亢起来,满殿就听的他的声音回荡,“要奢靡,要畜声伎,要恢园囿,朕给你们机会,战场上去拼杀,去美州、去非州、去欧洲,那里有的是金山银海、有的是数不尽的财富,朕为你们创造一切可以创造的条件,但是!在我大清的疆域里,谁敢再胡作非为,苞苴贿赂,朕定不轻饶,削爵、革职、抄家、流放一样不会少,别谓朕言之不预也!”
一口气说完,贞武站起身,看也不看众人,手一挥,道:“散朝。”说完,径直转身走了出去。
满朝王公勋贵不由面面相觑,贞武后面这段话是什么意思?为他们创造一切可以创造的条件,鼓励他们到海外去贪,去胡作非为?这是要大对海外大肆扩张!要扩大美州的封国规模,要开拓非州的封国了!这可是意外之喜!
胤禩心里却是暗忖,贞武这是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是刻意将各旗的王公勋贵的注意力和发展重心引往海外,如此,则既便于他掌控国内局势,又极大的促进了海外封国的快速发展,可谓是一举两得。
*回到乾清宫东暖阁,贞武紧绷的脸上便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事情顺利的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原本他还准备杀一儆百,拿阿尔西等直接被牵连的王公勋贵开刀的,不成想他们居然如此识趣,这确实是省了他不少心思。
想到阿尔法几人奏言举荐有误,有失察和连带责任,他心里不由一动,对于举荐连带责任,他仅只是含糊的知道一些,并不太清楚,找出有关大清的举荐制度细读之后,他不由哑然失笑,以后对大清的典章制度实有必要下番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