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跫音由远及近,“吱呀”一声,长公主只着一件月白色丝质寝衣,光着脚俯视着她。
大丫头福身,担忧道:“公主,天冷了,你得多穿一些。”
长公主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我身体好不好,他们哪会在意,不说这些了,皇兄身体可好了些?”
她转身,坐在铺了狐裘的贵妃榻上,神情恹恹,眼底青黑,看得出这夜几乎又没怎么安寝。
大丫头将燕窝恭敬的递上了,跪下捧上公主有些冰冷的脚捂到自己的心窝里,有些心疼的说道:“好多了,太医说皇上邪风入了体,将旧疾的引子扯了出来,好的发现的早,多吃几服药,多歇息便可。”
长公主单手执碗抿了一口,哼了声:“他倒是个狠人,病成这样了,一听到先皇后的女儿被我捉了,便宝贝的像什么一样,巴巴的跑来生怕慢了一步。”
大公主捂着长公主的脚,慢慢的按着经络,道:“长公主何苦和那个丫头置气,左不过是个女儿,哪能担的上大统?公主还是将目光多放一点儿在皇上这边,官家没有立后,后宫又形同虚设,又没有什么子嗣,那朝野里的文武大臣还上旨请封那个不知真假的太子呢!”
长公主怒目圆睁,丢了手中的骨瓷碗:“我和皇兄冒天下之大不韪夺了萧家的江山,岂会因此又还了回去!”说罢,她又咬牙切齿:“他们还真敢!”
怒也没有用,不管这江山谁做,谁都离不开在朝野里盘根已久的世家,官家不纳后,不设后宫,没和世家联为姻亲,因此他们表面上个个尊君重道,暗地里不知给官家使了多少绊子。
长公主自然也知道这些理,前朝不就是皇帝抄了谢家满门,连嫁进来的王家嫡女都没放过么?后面摄政王拥兵北上,路过琅琊,未费一兵一将,王家的家主便自开城门,亲自相接。
活生生的例子都摆在这,长公主除了生气耐何不了世家。
大宫女将公主的脚捂热了塞到狐裘里,道:“公主,世子今年才十四岁,又失了父亲,驸马府那边的人从来和您不对付,若是您不替他多谋划谋划,他以后的日子便是难了。”
长公主大惊:“可……”
大宫女昂然自若道:“他毕竟是官家的亲侄子……这不可比外头的更强么?更何况世子年幼,若得了大统,朝野里还不是您说了算……”
木姜从未看见如此盛怒的谢三郎,她喏喏退了两步,面对他的指责说不出话。
父皇的确是灭了谢家的满门,谢府的女眷得知官家下了命令后便死的死,逃得逃,木姜还记得有些姓谢的后生被抓了回来。
后来……
她也没问,朝野里的事父皇从来都不要她插手太多。
谢三郎在竹椅上坐了一夜,仔仔细细的回想木姜的身上的破绽,那么多,是个明眼人早就长了个心眼,可他却从未怀疑过她。
若不是她说破,如今定还像个傻子一样被她玩弄。
可谢三郎看到木姜怔怔的立在那,神思去了一半,一肚子的气闷在肚子里不知从哪发泄出去。
可偏偏这样,那人抖着手,步子一转,就要出去。
木姜不知如何面对谢三郎,毕竟她从未想到过谢三郎落入风尘居然与她有关,以前她还取笑他不像个男人,还骂他为了得到解药不择手段,倒像是个刽子手一刀一刀凌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