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2)

天命为皇 燕柯 3078 字 17小时前

城内有一条贯穿大晋的运河晋江,城外两百里便是加庸关,依天险驻扎着十万士兵,挡着关外茫茫草原里如狼似虎的胡人。

胡人牧马而居,逐草而行,生活比较艰辛,对大晋这等中原腹地虎视眈眈,每至春秋总会犯边打谷草,尤其是近些年,小皇帝登基,皇威不稳,外戚横行,大晋自个儿打的烂桃似的,胡人就越发猖狂,只去年一年,就接连犯境五次,其中一次还进了加庸关,冲入晋江城杀掠劫抢三日,才让边军巷战打了出去。

就那三日,晋江城内外被杀的男人,被羞辱的妇人不计其数,还有倒霉催被胡人虏走的女人,去到草原成了任人宰割的奴隶。

白天干活,晚上□□。

凄惨的无法形容。

晋江城的生活环境是艰难的,别说贵族女眷了,大男人都少有能适应的。到是姚千枝对此还算熟悉,临近战争地区嘛,她前世大部分的童年都在那样的地介儿混着。

姚家是官宦人家,姚敬荣对晋江城多多少少是有了解的,只是不深,情况也并不及时,且,这段日子,姚敬荣只赶路就去了大半条命了,见天儿游魂似的,有点功夫歇息还来不及,姚千枝也不好总缠着他打听。

万一没休息够,在猝死了怎么办?都快七十的老头儿了!!

哄着钱元宝到集市里,姚千枝本只想买些牲口带步,到没想到能得着晋江城那边儿的消息,眯起眼睛,她仔细打量了粗衣老头儿几眼,突然笑着开口,“大爷以前当过兵吧?”

时间肯定还不短,少说三,五年打底儿,要不然职业军人的习惯不会留到如今还残存着。

“还年青那会儿是让抓过壮丁,当了六年的兵,打的南边土人,后来残了腿就给放回来了。”粗衣老头儿从腰间抽出汗烟袋,捅了烟丝儿,吞云吐雾起来,“小姑娘,如今这世道乱的很,南边发了大水,北边还在打仗,城里好点儿,城外四处都是流民土匪,你和那小哥儿要没大人陪着,等闲就别出来乱逛了。”

“前月儿大方村还让土匪给劫了村,抓走了好些人呢。”

姚千枝和钱元宝一个十四,一个十五,就算钱元宝高大点儿,亦都是半大孩子的模样,粗衣老头儿这样说也都是好心。

“大爷,多谢您提点……我家有大人陪着,就是有事儿才支使我和哥哥出来买东西,在集上人来人往的不碍事。若是出城,我们肯定会谨慎,不会自个儿行动的。”姚千枝心里琢磨着,面上笑呵呵的道谢,蹲下身,跟这粗衣老头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小心翼翼的套着想知道的信息。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钱元宝回来,还带着三辆大骡车。

“咱们买的多,丘师傅就让伙计给咱送驿站去。”眉开眼笑的,他对姚千枝的态度和善极了,想来是没少占便宜,“走,三妹子,你坐上车去,哥拉着你!!”

跳上骡车,钱元宝意气风发。

“哎!”在流放路上,这小子还有用处,姚千枝当然不会甩他面子,脆声声答应了一句,她跳上骡车,跟粗衣老头儿诚恳道了谢。钱元宝熟练的甩着鞭子,带两个帮着赶车的伙计缓缓起启。

骡车很快到了驿站门口儿,钱元宝招呼一声,自然有人帮着卸车,只是三辆大车,六匹大青骡,人声骡子叫的,很快就把陈大郎等人‘叫唤’出来了。

“大中午的,闹什么闹?让不让睡觉了!!”押刑官们揉着眼睛,堵气冒烟的喊。

一走半个月,他们也累啊!!

“陈大人,各位差爷。”姚千枝从骡车上跳下来,垂着眼眸含笑的唤,“晋江城千里之遥,路途又天燥日晒的,要劳烦差爷们辛苦送行,小女子实在是惭愧的很,就自做主张当了祖传的玉坠换了这些骡车,赠给众位官爷们,徒做脚力。”

她这意思很明显,祖传的玉坠都抠出来了,骡车到晋江城后凭白赠送,只要能让姚家人在途中代步便可。

陈大郎没说话,看看骡车,又瞧瞧姚千枝,似乎在思量。

破船还有三千钉儿,犯官手里都有油水,押官刑见地刮三层是惯例,只是陈大郎信奉的是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真把人扒的一干二净,人家不得拼命啊!!

不过,姚家底子挺厚啊,竟然还有银子买这些个骡车……

见陈大郎神色莫名,姚千枝不用猜都知道他怎么想的,抬手拐了钱元宝一下,立目使了个眼色:兄弟,该你出手了!!

“舅,你想啥呢?要不是姚家那几个熬不住,眼瞅着要死挺儿,人家小姑娘能把压箱底儿的老陪嫁当出去?姚家狗屁小官儿,有多少油水咱心里都有数的,刮的够干净了!!六匹大青骡,三辆大车,人家姚小三儿直接供给咱们了,说的多明白,就路上想轻松点儿,有啥不行的?”

“你不让人家坐?真把姚老头他们累死了可怎么办?狗急跳墙,人急拼命,男人熬死了,姚家还那么些娘们呢,想不开在吊死几个,咱们不好交待的,万一把差事弄没了,哭都找不准调儿!!”

钱元宝立着眼睛直拍胸脯,“姚小三儿够爽快了,咱们捞的差不多就行了,舅,不是你跟我说的,平安是福,别太贪吗?”他一脸憨直的把陈大郎的老底儿全给掀了!!

“个败家玩意儿,顾头不顾腚的小犊子,有你这么说老舅的吗??”陈大郎气的肝火上升,追着钱元宝满院子要打他。

“得得得,陈大哥,元宝孩子家家的,可别跟他生气……”

“他小,性子愣,你还不知道,跟他发什么脾气啊!!”

“别打孩子,在打坏喽!!”

“陈哥,陈哥!!”

本来抱着膀没言语,一直用眼神紧紧盯着骡车的余下四个官差纷纷上前,拦住陈大郎一边劝他,一边转头对钱元宝喊,“你这臭小子,有你这么跟你舅说话的,还不赶紧滚,你舅气极了打死你!!”

呸!!打死你!!要不是因为你们贪心不足,智商不够,用的着我们甥舅这儿配合着‘点’你们吗?陈大郎被拦着,一边面目狰狞做撕打状,一边在心里拼命鄙视。

他的外甥,打小儿他跟前儿长起来的,他还能不了解。那小子面上憨直粗鲁,实则不见兔子不撒鹰,没得着好处,他能这么给姓姚的说话?更别说,凡事都有定理,管人家姚家藏了多少,喂饱你们就行了呗?还非得掀底儿?

瞧瞧那副眼皮子浅的样子,瞧见几辆骡车就纵不住了,那么看着人家姚三儿,是想上前扒光人家怎么着?

“得了,都松开!!”陈大郎甩着袖子,把手里的鞋冲着飞奔的钱元宝打去,又仿佛不耐烦似的对姚千枝说了一句,“这车,两辆归你们,一辆我们坐,等明儿在上路的时候,把姚老头和他那病儿子的枷去了,剩下年轻力壮的,就先带着吧!”

吃了人家的,就得吐好处,他是讲究人呐。

“多谢陈大人了!”目地达到,姚千枝当然不会在留下碍眼,生疏的福了个礼,转身她就离开了。

身后留下几个差官,继续‘纠缠’……

——

陈大郎说话算话,第二天一早,姚敬荣和姚天礼的枷就被卸了,妥善安排到骡车上。

当然,两辆大骡车,肯定是坐不下连男带女足足二十个人的,骡子都得累死!不过,好在有时有晌儿,行路之时,不拘男女,真累的狠了,都能轮换着休息。只有姚敬荣、季老夫人和姚天礼,才有长驻骡车的待遇。

六十多岁的老两口儿外加一个伤号,谁能跟他们争这个?

当然买骡车这事儿,姚千枝很是得了几句埋怨和夸赞,姜氏知道她把外祖给的玉坠当了,还抱着她哭了一通儿,姚天达也是长嘘短叹,红着眼眶保证日后给她买更好的。

姚敬荣埋怨她不该为他招官差的眼,花光老底儿,季氏赞她有孝心,是好孩子,还偷偷塞给了她两截断了的玉镯,姚天礼膝下的三个孩子,包括刚走了亲娘的姚千朵都亲自向她道了谢,几个堂哥把脚走出大血泡来,都要让出时间来让她坐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