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农夫们抽着脸皮站起身,都没用姚家军护卫们动手,老老实实拿着自个儿带来的草绳,互相捆了手,垂头站到了一边角落,“大,大人,草民知罪,求您,您轻饶我们吧。”
“草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子……”
“婆娘还在家里等草民呢!”
农夫们哀哀对着姚家军护卫们求情。
姚千枝说他们错了……具体错在哪儿,怎么错的,他们心里不太明白,其实,说干脆点儿,庄村长带他们来,孙举人说的‘圣人言’,他们同样没太弄懂,反正是随大流儿,知道轰走女人们就有田地桑林,想着能占便宜,就跟着过来了,哪知正正撞在枪口,‘武神娘娘’亲自绑他们,说他们做错了,有罪还得受罚……
娘呦!!这真是吃大亏了,早知道这样不行,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这回好,便宜占不着,还不知道官府要怎么收拾他们呢!!
打板子还好说,不过烂屁股受疼,如今正是夏天,田里没多少活计,还能受的住,但是,万一罚铜钱儿,给家里损了银子……
婆娘要打死他们的!
好好活着不好吗?无端凑什么热闹,占小便宜吃大亏,那个什么狗屁惠子,‘大贤’个鸟儿,写个破烂书,把他们害成这样!
人家妇人怎么活不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充州这地介儿,一个妇人生十个崽儿,十个崽儿十个姓的都有,咋就碍着他了?外地读书人有毛病,这份大惊小怪的,到把他们给忽悠住了,这会想想,肠子都悔烂了!
嘤嘤嘤,好倒霉!
农夫们悔的两眼泪汪汪,就连庄村长都眼泪含眼圈了,要说:孙子的未来确实很重要,但是,爷爷的屁股同样重要啊!
家里的银子更重要。
活这么大岁数了,还让人押送官府,当众审判,这份儿脸丢的,以后在不干这事了!
来闹事的农夫们后悔不已,原本被读书人们鼓吹的‘蠢蠢欲动’的那颗心,彻底落回了腔子里,随着他们的受罚、归村,充州百姓们自然便会了解官府,或者说是姚家军的态度。
将一众农夫们‘收拾’好。站在村庄外,姚千枝突然转头,面对村子里的女人们,她道:“既是我域内百姓,自然就受我蔽护,尔等只需劳作,安稳生活便好,若有人欺,自有姚家军给你们做主。”
“一乡一哨,县镇巡查,凡领间绣‘姚’字的,尔等尽寻得。”
声音淡淡,她其实没什么表情,然而村庄里的女人们全都满面胀红,呼吸都急促了,紧紧握着拳头,她们嘴唇颤抖着,就想往下跪,“是,是,多,多谢大人,民妇们感恩戴德。”
“无需,此我应尽之义。”姚千枝虚抬手,对她们温和笑了笑。
看她没有传闻里‘一言不合就飞人脑袋’的作风,就有胆大些的妇人小声问,“大,大人,淑儿和惠儿她们……”怎么样了?伤的那么重,能不能活啊?若是活了,还会不会回来?
“她二人是我旧识,我自会派人照顾,尽心救治。若能得好,会传佳信过来。”姚千枝扬声答。
一旁,刚刚苏醒过来的白老爹听见‘旧识’两个字儿,眼皮一翻,又撅过去了。
姚千枝,“……他不出声儿,我到还把他忘了,来人啊,这老头儿寻衅滋事、聚众械斗,一块儿捆回去受审!”
白老爹:……
本来悄眯眯眼睛睁个缝儿,这回一口气没喘上来,‘膈!’的一声,彻底昏死。
这回是真哒!
“央儿,这里……你留下‘处置处置’,我和大姐姐先走。”余光四扫,瞧了瞧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躲树梢儿,藏石后瞧热闹的附近村民,姚千枝垂了垂眸子,转身叮嘱孟央。
“诺。”孟央控制着激动心情,强忍住想把姚家军护卫们拦住,在好好踹孙举人、陆秀才他们几脚——尤其想往裆里踹——的冲动,连声应是。
主公亲自现身,已经将此事立了‘规章’,将她留下自然是要巩固‘成果’……
不就是‘做秀’吗?不就是传播吗?难道只有徐州那些迂掉了腔儿的读书人们会?
呵呵,她不才,绝对不服好吗?
“大人放心,此事交给我。”腰身笔直,她眼眸晶莹,内中似有流彩闪烁!
那是赤果果的‘迷妹’光芒!
“好,你便暂时先撑着,待我审了那群傻货,会另有筹谋的。”被盯的脑门发热,姚千枝不解的瞧了她两眼,如是说。
“是。”孟央应声,连连点头。
于是,拽着半死不活的‘读书人’,带着后悔不已的农夫们,姚千枝打道回府。
她身后,孟央小眼睛眨了眨,环视四周藏树梢儿,猫儿石后看热闹的百姓们,兴奋的搓了搓手。
她——要开工啦!
——
带着一众‘犯人们’回到晋江城,往衙门里一送,晋江府台周靖明感觉心很累。
还特别惶恐!
开玩笑吗?两个姚家女就坐旁边,两双儿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嘴角全部上翘!
皮笑肉不笑,渗的人后脖子发凉!
就问你怕不怕!
多吓人啊!
他没睡觉都做恶梦了!
周靖明表示:他想哭。
姚千枝根本没跟他打招呼,周靖明其实不太清楚她内心所想,好在有知交好友邵广林在,这位借着端茶的功夫,把姚千蔓请到内室,仔细请教,心里了些准儿——随后,将此事禀告给了周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