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造价啊,就连大秦这么富裕的国库,都觉得确实有点高,而且,此往南方,路途遥远,且多密林,一座姚门大炮上千斤的重量,实在是太不好搬运了。
毕竟,南边一直是黄升控制着,又不像旁处,早早就已经修了笔直水泥大路……哪怕姚家军有橡胶。减震的马车轮子做的特别好,然而,运输依然不是很方便。
毕竟,硬件条件不行啊!
连黄土都没有的蜿蜒山路什么的,无论马车有多好……就过不去呢!!
考察了实际情况,发现‘弄上几千门大炮,直接把黄升和土人轰上天,城都给炸碎了’的美好愿意实现不了,姚千蔓特别失望的减少了大炮的配备,决定弄个百八十门应应景儿,随后,就把心力全使在了铳刺上。
那玩意好啊!射程远,不卡壳,铳身上还能装刺刀,既能远程,还能近战,急眼了都能当烧火棍轮,且,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培训时间短,姚家军本就是精兵强将,无需多久,练上个把月功夫,人人都是神枪手!
呵呵,不神不行啊,他们拿的铳刺,里头打出那些弹丸,全是真金白银——子.弹是要花钱造的——那些敢打十弹,然而就中一弹的人,姚千蔓能把他们吊起来抽打。
敢浪费她的银子,就是剜她的心,她肯定还回一些血的教训。
组织出了五万铳刺队,一万手铳部,在渡过了一个漫长且‘热’火朝天的冬天后,姚千蔓领着三十万姚家军——并主帅君谭一枚,浩浩荡荡的往南方进发了。
而,就在她临行前几日,姚千枝同样被诊断出怀了两个月的身孕,算是‘做人’成功。
当然,随着姚千蔓一路开始南征,朝廷招黄升和土人进京‘解释’的旨意,几乎是同时传下,且,飞鸽嘛,总归是比马腿快,在姚千蔓和君谭还没到地方儿,依然半路晃荡的时候,黄升就接到了朝廷的圣旨。
招他进京。
——
灵州,天神王府。
黄升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里,手里拿着圣旨,翻来覆去的看着,一双粗眉拧的死紧。
“这特娘的……”手里拎着圣旨边角,手腕晃动,令其在半空中晃悠着,他骂骂咧咧的,“叫老子进京?当老子傻吗?这分明就是鸿门宴,等着斩老子的头,进了就别想回来!!”
“什么贬妻做妾?什么蔑视皇庭?哦,现在把芃儿当公主了?早干嘛去了?特娘的要是大秦立下的时候,就还把她认做公主,承认老子是驸马,愿意遵守原来大晋的‘规矩’,两不相扰,那老子有毛病吗?还跟土人联盟,娶了夸赞石兰那么个小泼货??”
恨的牙根直痒痒,黄升表情都是扭曲的,把圣旨狠狠往地上一摔,破口大骂,“让老子进京送死,老子日你娘!!”
骂声中,圣旨跌落地里,连着翻了两圈儿,直到碰到顾灵均的小腿,终算停了下来。
俯身弯腰拾起圣旨,顾灵均表情淡淡的展开,仔细看了,他已经看过无数遍的内容,缓缓叹了口气,“王爷,当初决定要跟盘洼族联盟时,您不就已经算到了会有眼下这结果?那何必如何气愤?到不如想想对策,莫要让朝廷一盆污水泼到头顶,洗涮不净才是。”
“有什么对策?”黄升一脸烦燥的抓抓头,没好气的道:“秦皇太不讲究了,自她立了国,早不管芃儿,晚不管芃儿,偏偏我刚贬了她,那边就又拿公主身份说事,她一个前朝公主,怎么今朝就又管用了?说她是公主就是公主……我又如何她?怎么就蔑视朝廷了?”
“要脸不要脸?”他骂着,几乎有些气急败坏。
不得不说,黄升的脾气之所以这般焦燥,除了眼看大秦确实要开始针对他的恐惧外,内宅的糟乱事,同样是让他冷静不下来的很大原因。
善柔公主梵芃这人吧,脾气性格怎样暂且不说,当主母什么的,那真真是一等一的好手,在大晋灭国了之后,天神军里——上中层当然是看她不顺眼,觉得她对黄升没用了,然而,那下层底层,甚至是并、灵两州的百姓们,对她的印象还是相当好的。
毕竟,做了黄升那么多年的‘贤内助’,什么施粥舍药、关怀将士之流,人家梵芃做的惯熟,底层大兵和百姓们,同样领她的情。
为了和土人加深联盟,黄升迎娶了夸赞石兰,将楚芃贬妻做妾,不拘是天神军还是百姓们,哪怕受过楚芃恩惠的人,表面上其实都不会说什么,甚至还有不少人能认同黄升的做法,但是,私下里偶尔琢磨琢磨的,难免觉得‘王爷’不够厚道。
正所谓: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当初,王爷还是反贼的时候,是靠着求娶善柔公主‘洗白’,做了大晋驸马爷,得了那几年安生日子,才能发展至如今的模范,结果,大晋刚没,王爷就把元配嫡妻给贬做妾,这对女子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
哪怕这等做法,确实符合天神军和黄升的利益,然而,真心不够厚道。
毕竟,对他有过恩的糟糠之妻都能这么对付,那么,在众人心中,黄升的人品就打了个折扣,甚至,还会隐隐产生些隔阂之意——人家老婆都能舍了,底下军队和百姓,又算个什么呢?
一旦有难,肯定是跟善柔公主一个下场啊。
一时威望下降,这点,早在决定娶石兰的时候,黄升就有心理准备,不过,事到临头,终归还是难免生气,尤其,石兰那脾气真心够人一受,府里原先纳的那个小妾通房,都快让她抽烂了,每每回府,就肯定有人哭泣告状,偏偏,石兰代表着天神军和盘洼族的‘友情’,且又那么点小岁数,他还不能对人家如何……
毕竟,就石兰那股蛮横劲儿,黄升敢对她瞪眼睛,她是真敢伸脚就踹裆的。
内宅里一片混乱,什么‘小娇娇’、‘解语花’通通被石兰打的鼻青脸肿,后院彻底从‘温柔乡’变成了恶梦,别说解心腻儿了,他连王府门都不想往里跨,根本就‘无家可归’了。
当然,男子汉大丈夫嘛,女人是小事,无非就是避着些罢了,然而,外头大事同样不顺心,盘洼族占着地理条件——并、灵两州挡在土人三州前头——态度那叫一个‘拖’,什么结盟打人,两家亲如一家,嘴里说的是真好听,但是,一旦要做实事了,借个兵,出个银子,给点粮草什么的,盘洼族那是瞬间就没影儿……
每每,要十分能给出三分来,就算相当不错了。
里外都不顺心,慢慢理顺安抚的同时,黄升难免心烦意乱,偏偏朝廷还给来事儿,圣旨都下来了,让他和夸赞阿布一块进京……
这怎么可能?
别说他了,就连夸赞阿布都不能同意啊!
一旦拒绝进京,那就是奔着反.贼去了,当然,如今他和夸赞阿布同样不算忠臣,但好歹还能和大秦维持表面和平,可圣旨一到,就算是彻底崩了。
里外里都没辅平,土人没收服了,底下民心还有些散,内宅混乱,楚芃神隐,任由石兰‘霸王’般高压妾室,到让她们的家人——围绕黄升的并、灵两州小世族们隐隐起了不满……
都是士家,哪怕在小,亦有骨气在,送庶女进天神王府做妾,头上主母是公主,等闲不算丢人,然,此回换了个没开化的土人泼妇,他们本来就不太痛快了,更别说女儿还受那样对待……
既是送人当妾,可想而知,进天神王府的士族小姐们,基本就都是庶女,偶尔有个嫡出的,亦是亲娘早亡的那种,确实不得家人重视,送进来做妾,被黄升冷待、不受宠、内宅争斗没了性命什么的,家人都不会在乎,但是,吊起拿鞭.子.抽这种……真的就有些过线了!
毕竟,无论按律法还是风俗,能被主母用鞭.子.抽的女眷,除了奴隶之外,真就没别人了。
而,这些士家小姐们,无论嫡庶,都是按着贵妾或良妾的规格,给了聘礼粉桥子抬进门的,结果却被主母拿鞭.子.抽.打,这算什么?
是把妾室……和妾室背后的小士家们同样当做奴.隶看吗?
简直忍无可忍啊!
事情俱都不大,然而,烦烦乱乱的,终归是前后院一块着火,朝廷还跟着添乱,到难怪黄升这样态度。
“老子不去!!说不去!就不去!看姚家娘们能奈我何?”把大案拍的‘啪啪’直响,黄升吹胡子瞪眼。
他对面,顾灵均依然是那副死样子,两指捏着圣旨,语气缓缓,“去,就是龙潭虎穴,有去无回,肯定是不会的,不过,您抗了旨,朝廷就有理由来打您,这一点,您得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