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捏出一枚硬币,扬手丢了过来,嗖地一声那枚硬币飞了几百米落到秦峰手心。
“硬币哪面是正面来着?”秦峰晃了晃手。
“可能是有年份的那一面吧?”谢祁连想了想,“你随意吧,你我分得那么清做什么?”
“那我算带花那面是你了!”
谢祁连不置可否,于是秦峰嘴角挂着笑,拇指在带有菊花图案那一面揉了揉。
两个人身处诡异小区居然还有心情闲聊一枚硬币哪面是正面,大约是他们的态度太闲适,周围的景色终于忍无可忍地变了变。
窗口不再是一个正在布置饭桌的温柔女性身影,昏黄的灯光摇曳了一下,那个影子慢慢把手伸到背后,举起一把剁骨刀。
所有的窗口里,窈窕女人的身影都在同一时刻举起了一把尖锐的剁骨刀。
咔——
“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利刺耳的尖叫,是小女孩。
咔——
尖叫戛然而止,窗户上血花飞溅。
秦峰一时没忍住,有点不够稳重地吹了个口哨。
“太经典了。”秦峰点评,“是个老片。”
呯!
“啊——!”
第二声惨叫短促沉闷许多,像个男人,屋里随后传来兵荒马乱的搏斗声,伴随着某种令人心惊肉跳的嘶吼,血像是喷泉,一道一道地往窗户上喷,血喷一道,男人的惨叫声就低一分,最后一大捧血落在窗户上,男人不再发出声音,屋里只有沉闷的钝响,像在剁某种很难处理的东西。
咚——咚——咚——
声音单调而机械,在寂静的小区里持续着,窗口变得血红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
“很多恐怖片为了制造可怕场景,血浆都是不要钱地撒,实际上人体没有那么多血。”秦峰冷静地抱着肩膀,指着窗户从专业角度进行分析,“而且,静脉血动脉血颜色不一样,喷溅的力量也不一样,这个对着窗户喷的明显是呲水枪。”
谢祁连微微不满:“看恐怖片不要带太多脑子。”
“对不起。”秦峰十分诚恳,“职业病。”
因为秦峰穿着肉身不方便,所以在原地等谢祁连,而谢祁连一路飘回来,停在秦峰对面。
“怎么?”
谢祁连微微睁大了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慢慢抬手指着秦峰背后。
秦峰面无表情:“恐惧的表情不太到位,显得太兴高采烈。”
“我尽力了的。”谢祁连遗憾摊手,“要不你来一个?”
于是秦峰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和身后的东西面对面,酝酿半晌,艰难地动了动嘴角,说:
“啊。”
谢祁连一头栽在了他的肩膀上,身子一颤一颤的,笑得红了耳尖。
站在秦峰背后的是一个浑身都是血的男“人”,显然是刚才剁骨刀凶杀案的受害男主人公,只是这位男主人公四肢伤痕累累,伤口露出莹白断骨,脖子断了一半,血喷了一路活像从门口铺出来一张迎宾红地毯,人却还能站在秦峰背后,悄无声息、稳稳当当。
“突然出现在背后,虽然套路了点,但其实还是挺吓人的。”谢祁连中肯地评价,“换成方晓年,可能要吓哭。”
“知道他是假的为什么还要怕?”秦峰眉峰皱起,表情严厉,“我准备开始对阴差们进行下一阶段的特训: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的锻炼。”
他指了指还在敬业喷血的男人:“这个能带回去当道具吗?”
谢祁连摇头:“不能,施术人以意念以假成真,影响我们周边的环境,但假象一旦被重新打回假象,就自然崩溃了,你带不回去的。”
秦峰惋惜:“那我拍个照,回去照着做一个。”
喷血男忍无可忍,含糊地嘶吼一声扑了上来,血淋淋的断指直直抓向了谢祁连的脖子。
须臾之间,秦峰一把攥住他手腕,毫不犹豫地一掰,咔嚓一声把喷血男断了一半的手掰了下来,那断手明明离开了本体,竟然还一抓一抓地试图往秦峰身上扑,于是秦峰皱着眉,抡起胳膊远远一丢。
“你站远点。”秦峰凝重地说。
半分钟后,迎宾地毯上多出一地蠕动的零件。
“你千万不要过来!”秦峰转过头,如临大敌。
他十分严肃地伸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不干净的!”
谢祁连低笑一声,缓缓收回迈出去的脚,摸出一个手帕丢了过去。
可惜秦峰刚擦完就发现谢祁连又在神色复杂地看他背后。
凉风从身旁吹过。
秦峰再次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敏捷地抓住女人纤细的手腕,他背后突然出现的女人满身都是血,长发垂在面前挡住了脸,手里举着一把滴血的尖刀,在惨白惨白的月光下格外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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