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唐少卿转身来到唐少正的跟前,“你说分家就分家吗?你问过爹的意思,你问过娘的意思,问过奶奶的意思吗?”
说到这里,唐少卿有些生气,“你以为分家是小孩子过家家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唐少正现在才知道他找他大哥帮忙真是大错特错,原来他大哥竟然是这么看待当时的事的,“我不想跟你多说了,找你帮忙算是我找错了人,你让我走,就当我从来没来过。”
“走?你上次一走就是十多年,这次你又想走多久,一辈子吗?”唐少卿诘问道。
“不用你管。”唐少正只觉的脑袋突突的疼,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不用我管,二弟,都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原谅爹吗?当时那群强盗明显是受山西巡抚的的指使,想要用你的妻儿换回他的罪证,爹身为御使,怎么能因私废公。
我以为你离开家这么多年,应该长进了,怎么现在还如此糊涂。”唐少卿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道。
“我糊涂?”唐少正差点笑出声,“你明白那种妻儿被人一点点折磨,最后惨死在自己眼前的的感觉吗?渊儿还那么小,一声声的叫着我,说他疼,求我救他,可是我呢?
我能怎么做,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唐少正说着,眼底有泪花闪烁,这是他一辈子也不想回忆的事,每回忆一次,他就恨不得去杀人,或者去死。
“渊儿也是爹的孙子,你以为他被折磨,爹就不心痛吗?可是证据是很多人用命换来的,一旦给那些人,坏人就从此逍遥法外,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受害,你难道不明白吗?”唐少卿道。
“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我只知道那是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唐御使见死不救,害死了他们。”唐少正挺直胸膛,与唐少卿赫然而立,他没有叫他爹为爹,而是用了唐御使三个字,可见他的愤怒。
唐少卿没想到唐少正心中竟然有这么多恨,以致于过了这么多年,他还一点都没忘,愣愣的跟唐少正对视良久,他收回视线,“当时我不在,不然,也许能想到别的办法,对不起。”
事情发生的时候,唐少卿正在外地,等他回来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
当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回唐少正,可是他爹不允许,说唐家没有这种不识大体、忤逆不孝的儿子,谁要去找他,就家法伺候,父子两个人都这么臭脾气,这件事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而这一过,就是这么多年,“你恨爹,可是难道你也不想见娘,不想见奶奶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间屋子,自从你走后,家里谁都没有动过一丝一毫。
每天,娘跟奶奶都会过来看看,就好像你一直都在这里一样,甚至就连爹……”
“别说了,我不想听。”唐少正打断了唐少卿的话,“你们都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的感受,你们越是这样,我越恨你们当时为什么不救救渊儿。”
“你知道,爹他……”
“他是忠臣,是好官,那就让他去当好了。”唐少正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不想再听任何关于当年那件事的话,从腰间抽出他的鞭子,就要动手。
自从那次之后,他意识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无奈,便勤练武功,今天,他非要离开不可。
门口那些家丁互相对视了一眼,便也都拿出了家伙,不过他们倒也不敢拿真刀真枪,就是拿着木棒,虎视眈眈的看着唐少正,眼看,双方就要动手。
这时,一个五十多岁,鬓角花白的老者突然出现在院子里,他遥遥的望了唐少正一眼,嘴唇噏动了几下,最终也没出声。
唐少正如遭雷击,定定的望着那个老者,他的父亲,当今黎朝的御使大人。
唐少卿发觉到外边的异样,赶紧走了出来,对老者道:“爹,二弟他……”
唐御使伸手制止了唐少卿,沉声问唐少正,“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我错在哪里了?”唐少正几乎仰天大笑,他错在哪里了,这件事竟然是他的错吗?
唐御使神情一肃,“天地君亲师,先国后家,你竟然还没有明白,可见,你根本没有悔过。”
悔过,他怎么悔过?眼睁睁的看着妻儿惨死,然后兴高采烈的对妻儿说,你们这是为了国家社稷死的,你们死的对吗!唐少正怒极反笑,“恐怕我这辈子也悔过不了了。”
“你,执迷不悟,我唐家世代忠良,怎会出你这样是非不分的人,你给我去祖宗牌位前跪着,不想清楚,不许吃饭。”唐御使怒道。
“又是这招。”唐少正嗤笑了一声,“难道你忘了,我已经自请离开唐家,自立门户了?”
唐少卿一听就是一急,父亲罚二弟,那就说明他已经退步,想让二弟回来了,可是二弟怎么能这么说,这不是在父亲心口插刀吗!
果然,“好,好。”唐御使一连说了两个好,可见他此时的心情。
“爹,二弟知道错了,我这就送他去祠堂。”唐少卿说着,对那些家丁使眼色。
那些家丁一拥而上,去抓唐少正。
唐少正自然不肯束手待毙,一边左右阻挡着,一边对唐少卿道:“大哥,我是相信你才会来找你,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对我。
我还有急事,你今天要是放我离开,我们还是兄弟,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大哥。”
田家的事还没解决,不知道他们现在急成了什么样,还有,过些天就是他跟田银凤过彩礼的大日子,唐少正心急如焚,所以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
“孽子。”唐御使一听,更生气了。
唐少卿略带歉意的看了唐少正一眼,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他这么做全是为了他好,等以后,他一定会明白的。
唐少正虽然武功还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尤其这些家丁还都是训练过的,渐渐的,他就有点左支右绌。
身上全是汗,那汗再被风一吹,凉飕飕的,不过这样,唐少正倒是冷静了很多,知道现在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他将手中的鞭子收回,挂在后腰上,“不就是去祠堂跪着吗,我现在就去。”
唐少卿有些意外,但一想到唐少正至少先留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他就松了一口气,又怕唐少正跑了,他拜别的唐御使,亲自跟着唐少正去了祠堂。
唐家上演着一幕龙虎斗,此时,田金凤家里也不平静。
梁高远已经定了日子娶果儿,这件事对他来说倒是没什么,只要日子一到,把人抬过来就行,他现在被另一件事折磨着,那就是他儿子梁安。
这两天,梁高远不是在想死去的儿子梁安,就是在想未来的儿子,该是多么的乖巧可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总是梦见梁安指责他忘了他的愁,只关心未出生的弟弟。
说来也好笑,梁安活着的时候,在梁高远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可是在这梦里简直换了个个,梁高远心中满是愧疚,怎么跟梁安说,梁安都不答应,甚至就连赌咒发誓都用上了,都没用。
没办法,梁高远只能来催田金凤,让她尽快行动,帮梁安报仇。
田金凤正要打听一下梁家背后的那人,所以她稍微想了想,就装作为难的道:“田家我去了,只不过,你也知道,他们防我就像防贼,我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