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飞一声击掌,薛良走了出来,对李福达道:“小李子,你可还记得我呢?”
李福达皱眉瞧了好一会,依然想不起眼前这个猥琐的家伙究竟是谁,小李子这个称呼已多年没听过了,李福达正在猜测回忆的时候,段飞提醒道:“张大人是做大事的人,家乡故交都忘记了,他叫薛良,脸上那道疤便是张大人当年亲手留下的,张大人你忘记了吗?”
李福达恍然道:“你是薛良!难怪难怪……果然是天意轮回,想不到我李福达竟然栽在你这个小混混之手,真是天意灭我。”
段飞笑道:“千万莫要小看了混混,几年前我也不过是海边小县中的一个混混,张大人当年也不过是跟薛良一样在街头厮混的小混混而已。”
段飞摆摆手让薛良退下,他继续问道:“张大人,本官很纳闷,你既然日夜想着收复河套,封狼居胥,为何又要联合外族祸害百姓做汉奸呢?”
李福达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明远还未至腐朽将亡之日,若不借助外力,哪有机会成功?段大人只见到我勾结外敌,怎么没见到我一听说可以升任太原总兵,便立刻知会小王子阿著放弃计划,赶赴京城来送死呢?若是自身能够强大起来,我也用不着勾结外敌,做汉奸的勾当了,今人都赞颂大唐之强盛,有几个人知道李渊在夺取天下之前,一直是对突厥称臣纳贡甚至借兵伐敌的呢?要论汉奸,周武王甚至堂堂黄帝都是汉奸,他们哪个不是借助外族的力量夺得的天下?”
听着李福达偏激之言,段飞无心反驳,他说道:“好吧,你不是汉奸便不是吧,你是怎么跟鞑靼小王子联络的?将联络方法告诉我,我便给你个全尸,死得也安然一点。”
李福达苦笑道:“我真是虎落平阳啊,连死得痛快点都成了一种奢望……大人要联系方法,难道是想设伏对付小王子阿著么?不对,这应该是后话了,段大人想要收服我手下那些人,正德未必肯答应,段大人是想用外力逼迫正德答应,用我们弥勒教的人出关迎击鞑靼,不论成败,以大人的手段,打过几仗之后这些人自然而然都会变成大人的麾下精兵,大人的心计可真厉害,我在棋盘上还沾沾自喜,在这心计上可就远远不如大人了。”
这个计划其实是阮相眀提出来的,段飞也不解释,他嘿嘿笑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便将联系方法说出来吧,本官若能一举收复河套,每年清明的时候,本官都会给你立个牌位好好供奉一下的。”
李福达摇头轻叹道:“也罢,我自己看不到达不成的愿望,段大人替我达成了也好……”
李福达招待出与鞑靼人了联系的方式,至此他已将段飞需要的东西和盘托出,段飞命人将那假货提出,真假两个张寅并排而立,其中的差别实在是显而易见,相貌上区别还可以设法解决,气质上的差别却难以弥补,否则这个用了多年的替身,李福达早该将他的培训好了,也不至于一眼便被段飞看出真假,然后及时赶回京城,抢先毁掉李福达留下给他的感谢信了。
看到这个扶不起的阿斗,再看看旁边神态自若的李福达,段飞心中突然又升起个疯狂的念头,若是在刑场上来个狸猫换太子,没人能看得出死掉的那个究竟是真李福达还是假李福达吧?
段飞并没有立刻带着李福达的口供前往豹房求见正德,毕竟李福达可是弥勒教教主啊,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招供投降的,怎么也该熬过一晚的酷刑吧?
在城东一个黑黝黝的巷子里,两条黑影静静地贴墙而立,其中一个矮一点的埋怨道:“师兄,如今乃关键时期,皇上紧盯着咱们呢,张锐已经招供说皇上重开了西厂,亲自任西厂厂督,若是被西厂的人发现咱们暗中见面,那可就麻烦了,师兄究竟有什么要事必须立刻传我来见面?”
另一个身材更匀称的说道:“皇上重开西厂?事前咱们都没听到风声,说明西厂规模还非常小,根本不可能将触角伸展出皇宫,你怕什么,只要小心自己手下别出卖你就够了,今晚叫你来,自然是为了张锐的事,你搜到什么足够扳倒他的证据了吗?”
矮点的那个就是东厂厂督李华,他听到段飞的话,说道:“师兄的判断比我还要乐观,不过我也觉得西厂暂时还威胁不到咱们,至于张锐,虽然搜到不少他贪腐害人的证据,但是皇上对贪腐的官员历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要想整垮张锐,光凭这些还不够,不知师兄有何建议?”
段飞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妨给他栽赃,南城东安街的巷子里住这个名叫徐离辰的人,明天一早师弟大张旗鼓去将他抓起来,他将会给师弟一个满意的答案。”
李华说道:“原来师兄早有计划,那我就放心了,师兄回去静候佳音吧,这一次张锐绝对死定了。”
第677章 大同兵变
ps:快清明了,得存点稿子,每天三千字也勉强只能维持,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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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为了秋狩的事向内阁请了三天假,第二天一早段飞便带着‘遍体鳞伤’的李福达以及他的口供来到豹房之中,正德还在高卧,打着呵欠接见了段飞,段飞向他讲述了审讯李福达的经过,又呈上许多口供等证据,正德只在乎答案,不在乎过程,他问道:“李福达招供了与张锐勾结谋逆的经过了吗?”
段飞答道:“皇上,李福达已经招供了。”
正德道:“将口供拿去东厂交给李华,让他与张锐对口供,这个案子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任何人都休想瞒着朕!”
段飞心中暗凛,看来张锐还有人在正德身边帮他说话,不知李华能力如何,能否彻底将这些人从正德身边挖出来。
段飞答应一声,然后问正德该如何处置李福达,正德想了想,问道:“爱卿计划如何处置他?现在杀了会否影响爱卿在山西的布置?”
段飞道:“皇上,若是公开斩杀李福达,消息封锁不住,在山西必会造成一定影响,微臣建议还是秘密将李福达处死即可。”
正德嗯了一声,又问道:“段爱卿,李福达招供说他在太原卫中训练出十五万弥勒教死士,有这么多吗?你又是如何安排铲除这批逆贼的?”
段飞答道:“皇上,曹操赤壁之战中还号称百万大军呢,李福达的话也有很大水分,据微臣推测,真正有战斗力的不过五万之众,其余还有三四万都是老弱妇孺,根本不能算士卒,皇上,弥勒教徒也是大明的百姓,他们不过是受了弥勒教的蛊惑,皇上不会打算将他们全杀了吧?微臣已有慎密计划,可以将这五万士卒变成朝廷的精兵,鞑靼小王子阿著不是蠢蠢欲动吗?他若是胆敢南下袭边,这五万弥勒教徒将会成为一支足以让他沉沙折戟的奇兵,皇上,微臣的计划是这样的……”
正德皱眉听完段飞的计划,他思索了好一阵,还是摇头道:“此计虽然巧妙,不过爱卿不能亲自前往主持,朕实在不放心,弥勒教弟子有那么好迷惑操纵吗?稍有操持不当,这五万能够让阿著覆灭的精兵,就会成为大明的梦魇啊。”
段飞听到‘爱卿不能亲自前往主持’一话,心中顿时一愣,等正德说完,段飞忙道:“皇上,只要皇上用得到微臣,微臣万死不辞。”
正德摇头道:“算啦,爱卿才回京,朕不忍让你再长途跋涉前往山西啊,朕有雄兵百万在手,这些弥勒教的兵多他不多,就算能用,心里也撑得慌,索性将他们分散安排到各地卫所补充那些被吃空饷的兵员好了。”
段飞道:“皇上,这些人集中在一起才好控制,若是分散开,就好像将火种分散到了全国,遍地开花了才麻烦啊!”
正德皱紧了眉头,他心知段飞所言有理,但是他又有些担心段飞手握兵权后尾大难掉,张锐的话在他心里还是有阴影的。
就在段飞劝说不成,正德犹豫难决的时候,突然有人禀道:“皇上,东厂李公公说有要事禀报。”
正德精神一振,道:“传李华进来!”
李华微笑着进来,见段飞也在,他眉毛一挑,向正德参拜道:“奴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正德问道:“李华,张锐的案子你查得怎么样了?”
李华答道:“皇上,奴才昨日奉旨抄张锐家,查获金银珠宝大略估算在两百三十万两以上,还有许多奇珍异宝难以估价,奴才在张锐及其同党寇昂等家中查获账本十册,其中有两本尤其古怪,奴才连夜审讯张锐、寇昂等人,经过不断审讯与推演,终于弄明白这两本账本其中微臣命人解密整理出来的账本,其中一本账本记载了张锐收受贿赂收买勒索官员的详细经过,另一本则记载了张锐勾结弥勒教、白莲教等邪门教派、江湖宵小等辈,犯下的许多罪孽……”
正德龙眉一挑,说道:“将四本账本都呈上来!”
李华将四本账本恭恭敬敬地呈给正德,正德很快跳过那本记载贪污受贿的账本,仔细翻看另外一本。
那一本自然都是记录张锐如何勾结白莲教勾结弥勒教图谋不轨的记录了,里头大部分内容都是有据可查的,俗话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张锐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司礼监大太监,他的头发多如牛毛,许多事情他根本不知道,但是其实却与白莲教或者弥勒教有相当密切的关系,无人追究的时候自然没事,一旦追究起来,可就全抖出来了,何况还有管箫寒和李福达这两个熟悉白莲教和弥勒教的人拼命往张锐身上泼脏水呢?
正德越看脸色越黑,当他看到张锐‘陷害’刘瑾,派人暗中在刘瑾被抄家的时候,栽赃那把带机关利刃的团扇的时候,正德勃然大怒道:“好个张锐,竟然瞒着朕做了这许多恶事!”
正德继续望下翻,发现刺客喵是张锐派去假装刺杀正德,实则是为了陷害江彬、钱宁,又看到张锐为了暗中谋逆,竟然从十多年之前便在暗中给正德下药,害他性欲旺盛四处胡闹,却始终没有办法求得子嗣。
正德的手哆嗦了起来,他终于被激怒了,他双目喷火地怒喝道:“该死的张锐,竟敢对朕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李华,这些账本里记载的东西可曾证实?”
李华道:“皇上,张锐抵死不招,不过奴才从寇昂嘴里倒是掏出些消息,今日一早便包围了城南东安街,查获白莲教秘密分堂一处,抓获白莲教弟子八人,其中有个叫徐离辰的,经常与张锐秘密联系,这几人虽然嘴硬,不过奴才已从白莲教分堂中搜出许多跟张锐有关的证据,徐离辰身上更搜出数块张锐执掌东厂时亲自颁发的东厂腰牌,腰牌及各种证物奴才也都带来了,请皇上过目。”
正德只看了一眼便黑着脸道:“好个张锐,枉朕对他如此信任,传旨,将张锐午时推出午门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