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微怔,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泪眼朦胧。
“是真的。”轻触了下她的鼻尖,沈长歌微哂道。
而事实上是他一早便不放心她与秋杏同去,担忧即便有秋杏作陪,但以她们两个女孩儿,恐怕若发生了什么事端,她们两人也无法避免。于是他明着安排了秋杏的同时,暗里又叫安小开与安小差两人跟随,只要发现了有任何异常,便立即去往太学去找他与长昱。安小开与安小差两人在街口等了好半天,眼见着近半个时辰还未曾有人归,便猜测着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匆匆赶去了太学。
就在他们策马赶去乌巷街时,见到的正是秋杏匆匆逃离的身影,简单听过了秋杏的叙述,他当下便知晓了是当真出了事。直到他已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十八号,看到的便是眼下的那一幕。
敛眸轻笑了下,沈长歌将她拥紧,“所以,你也不用愧疚,你没事,比一切事情都来的重要。”
听他这样说,临霜心中的涩意稍淡了些许,又微微有了些暖流,轻轻点了点头。
一声轻微的笑在她的耳边轻响,又带了些和暖的气息,弄得她的耳畔痒痒的,她缩着头弄了弄痒,被他用头轻轻抵住,刻意对她的耳朵轻吹了吹气,惹得她不禁咯咯笑了笑。
“不过,临霜。”轻轻逗弄了她一会儿,他顿了顿,又稍有些正色起来,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忽然道:“我听他们说,你今日被绑,是有一个什么‘贵人’,让他们这样做。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怔了怔,临霜摇摇头,一五一十,将今日的经过如实说出来,“从头到尾,我那个大嫂……根本都不曾和我说过这个事情,只听说一句,什么有个贵人看上了我,所以,一定要给活的!至于那个贵人是谁,都吩咐了什么,我就都不知道了……”
他默了默,不禁伸手轻弹了下她的额,语气有种责备的宠溺,“你还真是个小祸水!”
“才不是呢!”临霜皱皱眉,心线一过似乎忽地回想起什么,“哦对!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逃跑,那几个人抓我的时候,好像说了一句什么,‘快走!出城!送到木里亭那里!’,其他的什么讯息,我便再没听到什么了。”
“木里亭?”他蹙了蹙眉,微怔。
木里亭处在京城外,却并非一处普通闲地,那里邻皇家猎场的钟山极近,所以平时也多受人管辖。如今虽非猎时,但京州本地城民却知晓此地的缘由,即便无人阻止也多会知机地避开那里。选择将人送去那里……
“嗯。”点点头,临霜看着他的神色,有些隐约的迷惑,“少爷……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摇摇头,他对她笑了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声音低柔,“你今日受了些惊吓,就早些休息吧!不要想太多,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将她轻扶在一边躺好了,沈长歌为她撘好了被角。他在她身边平躺下,手微微一探与她十指相扣。
临霜有些讶异地转头看他。
“我在这里陪你。”他也看向她,探着身轻轻亲吻了下她光洁的额,微笑,“晚安。”
第117章 惊秘
夜色深沉, 浓墨似的天幕之上无星无月,仿佛一个巨大的黑色窟窿可将一切遮掩。
陆松柏拎着两坛梅花小酒,口中哼着小曲儿, 沿着羊肠小道慢悠悠地往回走。今日婆娘不知是究竟是搭错了什么筋, 一早起来便叫他出门,到京州这各大戏场酒场随意赏玩, 没到戌时还不许回归,还破天荒丢给了他几两银钱, 让他随意买酒看戏。他虽然不解, 但这样的便宜好事确实不占白不占, 也就干脆照做了。
走进乌巷街,推开十八号的院门,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浓重冲鼻的腥气。他皱了皱眉, 嗅出那似乎是血的气味,测想或许是婆娘贪嘴买了鸡杀,便也不曾犹疑。土屋中的小油灯燃着,影影绰绰映出了陆大嫂忙忙碌碌的身影, 他笑笑,推门而入。
“婆娘,你瞅瞅, 我给你买了什……”
拎起小酒坛方才走近,眼前的一幕却让陆松柏倏地一怔。
屋中很凌乱,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乱七八糟地丢在一团,仿佛是遭遇洗劫过后, 陆大嫂正站在屋中的桌前,正匆忙收整着几个大包裹,见到他突然从外归回,她似乎倏地怔了怔,一回身将手中正未整完的那些巨额银票胡乱塞到了袖中,转过身。
“婆娘,你这……”
陆松柏愣了,迷茫地指了指那些行囊包袱。
陆大嫂却似乎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只随便将那些包裹乱七八糟地一挎,又随意拾起两个丢在他的怀中,急忙道:“死鬼,你不是说想早点儿回家?我们今晚就赶紧走,马上走!”
“不是,这……”陆松柏却更加不解了,一脸茫然,讪讪笑笑:“那个,咱们要走,也不用急着这么晚走啊!你看外面这天色都这么晚了,我们又没什么急事,等明儿天亮再走不也不迟……”
“不行!必须马上走!”
陆大嫂却一言回驳了她的话,声色急戾得令陆松柏都不由有了几分愣怔,迷惑地看向她。
“为、为什么啊……”
顿了顿,陆大嫂勉强压着戾气,好声好气道:“来不及和你说了!反正,反正咱们快点走就对了!咱们今晚必须离开京州!否则怕是大事不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左右背好了包裹,熄了油灯,推搡着陆松柏走出屋门。陆松柏虽然大为难解,但是也着实不敢反驳自家婆娘,只能认命地跟着她踉跄着出了门。
“陆大娘,你想去哪里?”——
可就在他们方才步出房门的时候,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却突然从院门口传来,接着,便是一阵如风似的步响。
无数个黑衣人倏地从门外掠进,寒亮的长刀笔直地面对陆松柏与陆大嫂,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陆大嫂的脚步赫然停住了,陆松柏也瞬间怔住,悚然一惊。
层层围困之后,一道颀长的身影很快从人群后走上前,在陆大嫂几步之外的位置停住了,片晌一声冷笑,道:“陆大娘,我们的交易还没有按约定完成呢!看你这步履匆匆行囊齐备,可是要去哪里?”
陆大嫂猛地一悚,连连后退想要躲逃,她蓦地尖叫一声,回身便要躲到屋中,却只听锵地一声厉响,一把长剑骤然拦在了她的身前。
“啊!”陆大嫂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顿时跪在地上,磕头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我不跑了!求您饶了我这条贱命吧!求您!”
陆松柏也瞬间被吓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他哀求,“大……大爷!您这是……这是?小人家穷,委实没什么银两……您、您若是要钱,小人给您!小人有的都给您!”
他抖着衣襟将今日买酒所余下的银两全部抖落在地,颤抖着手将钱捧上,道:“大爷您笑纳!您请笑纳!”
沈长歆见状却大觉好笑,幽幽地冷哂了几声,他随手一挑挑起了一枚碎银,绕在指尖望了望,然后劈手便朝陆松柏的头上丢去。
“哎呦!”陆松柏吓了一跳,手一抖银子再次落地,他颤抖着身子俯身跪好了,再不敢言语。
“就凭这些,你就想打发了我?”
陆松柏哭丧着脸道:“大……大爷!您要多少?小人……小人努力给您凑还不成吗?只求大爷开恩!求大爷开恩!”
一声轻笑,沈长歆随手指了下陆大嫂,“那你不妨问问,你这个婆娘,把你那妹妹卖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