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呼吸急促,讶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枚虎符,始终不敢相信,“不可能!你在诈我!这明明就是镇远军的兵符,怎可能是假的!”
“三殿下不信?”沈长歌微笑,“那殿下不放拔剑试上一试,看看这虎符,究竟是用于制造兵符的金铜所制,还是普通的石铁。”
萧瑞赫然愣住了,握着兵符的手掌微微有了些颤抖。他咬了咬牙,蓦地抽出身侧的佩剑,向着掌中的虎形符劈下,只听一声悦耳的叮响,那兵符立即劈作了两半,落在地上。
沈长歆的目光瞬时凝住了,拳头死死紧握。
默默盯着那两半兵符半晌,萧瑞霍然大悟,忽地爆开一阵大笑,笑声震响。笑声逐渐停住,他视线一转望向了梁帝,目光猩红可怖,“父皇,原来,你一直都在怀疑我,一直都在防着我!从没相信过我!”
“你错了,三哥——”
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脱口的却是一直立在梁帝身侧的太子萧珏,他缓缓走上前,平静地看着愤怒至极的萧瑞,平平道:“其实,父皇一直都给过你机会,哪怕只是在方才,只要你肯回头,或许一切都还有法转寰。只是你一直只念着自己的磅礴野心,你的欲望早已吞噬了你的心智,是你从没有掌握住机会。”
“你懂什么!”萧瑞却决不认同,涨红的目光哀而悲戚,似乎蕴藏着无法言说的欣羡与嫉恨,“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吗?你一出生就有高贵的身份,就能拥有一切!无论我再怎般努力,也无法匹及你半分!可是,无论是武学文才,还门径手段,我都没用任何不如你之处,可是凭什么,一切都是你的,都是你的!我不服!”
这是他一直以来最大心结与魔魇——
他自小在皇后身边长大,在外人看来,无疑身份尊贵,地位超然,可是,却永远都有人告诉他,他的生母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奴仆。无论他做什么,都永远比不上萧珏,那些明明摆在他面前,让他以为触手可及的一切,却永远因为他的身世,让他望尘莫及。
他不服气!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明明都同样生在皇家,他却要永远向他俯首称臣?
所以,他只有不断的往上爬,往上爬——爬到最高的地方,他要睥睨在所有人之上,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二哥。”并列在萧珏的身侧,沈长歌面对的却是另一人,道:“我早已与你说过,让你放下……”
沈长歆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眸光轻哂而冷讽。
他蓦地放声骇笑,手中止不住地鼓掌,几乎笑得不可自抑,“好!好啊!”笑声与掌声逐渐停下,他的眸逐渐凝缩,深暗的目光中迸出难明的恨意,“沈长歌,我果然是小看了你!”
沈长歌不说话。
“可是或许,这不会是最终的结果,你也可能小看了我。”
他又紧跟着说了后一句,眼底冰冷的笑意越来越盛,似隐含着某种残忍的异样。
沈长歌微怔,有些不大理解他话中之意,微微蹙了蹙眉。
“敢死队!”——
忽地一声高斥,大殿的两侧倏地涌进了一大批的林卫,一阵整齐的脱甲之音响起,只见所有人的腰际皆以铁链缠绕着一样球状的东西。他们的手中还纷握着两则火石,似乎只待一声令下,便可立即引火而起。
——硝石!
竟是硝石!
几乎是一瞬间便立即认出了那究竟是什么,殿中所有人的神思都在瞬时间骤凛。
整个大殿中的气氛骤然混乱了,所有的大臣下意识起身逃窜,却赫然被门口萧瑞的军队层层阻拦。萧珏与沈震域沈长歌等人有序将梁帝围住,拔刀相对,高声怒喊:“护驾!护驾!”
沈长歆却笑得盛烈,满眼怨毒地看着那几人,声色愤烈,“沈长歌,你既不给我活路,那么,我们便同归于尽吧!这一次,我看你还能耐我何!哈哈哈哈……”
“你疯了。”
沈长歌颜容冰冷,神情却淡定得恍若未见,他只是一直异常淡漠地盯着他,无论姿容还是神态都似一种超乎寻常的淡然。
“就算是吧!”没有发觉他的异样,沈长歆依旧笑得狂烈,蓦地挥手下令,嘶冽的声线有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点火!”——
然而随着他命令一下,四周的敢死队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静默如一场瘟疫迅速蔓延,四周皆陷入一场凝固的死寂。
长久的定格终于令沈长歆感到了一丝异样,他讶然地向四周看了看,再一次出声厉道:“敢死队!点火——”
沈长歌轻轻微笑,“二哥,这最后的结果,终究还是你小看了我。”
他眸目一瞥同沈长欢四目相对,心意互通般轻点了一下头。沈长欢眉目一厉,手中赫然扬起一枚虎形的令符,高声命令:“镇远军!忠君护主,诛杀逆贼,上!”
“上!”——
立即大片大片的军队如潮水一般疯狂涌进,四下兵戈震耳之声赫响。四周那捆绑了硝石的士兵猝地拔刀隔断铁锁,将那硝石火石全部摆脱。那些涌进的兵队与“敢死队”顷刻化作一股,瞬时便将萧瑞与沈长歆等人全部包围,刀锋向对,在劫难逃。
沈长歆惊愕万分,看着那徒然“倒戈”的一列敢死队伍,逐渐似乎明了了什么,冷笑,“你暗中替换了我的人?”
沈长歌诚实以对,“对付如二哥这样的人,长歌大意不得,自然几方全备。”
“二哥。”静静向前了两步,他叹息一声道:“你已再无支援,兀作无畏挣扎了。你到底是我们沈家之人,若你现在肯知错认错,父亲总会恳求陛下网开一面,留你最后一份体面。”
沈长歆的神色冷黯了下来。
他已自知无望,可就这般流为败寇,又怎心甘情愿?蓦地扬声长笑一声,他死死地盯住沈长歌,尖刻的话语如从齿缝中生硬挤出,恨意深绝,“不可能!”
随着这一声方才落下,他蓦地一反手,猛地将桎梏着他的几个士兵打倒,猛地抽出一侧萧瑞的佩剑,向着他的方向急冲而去——
周围无数把长刀冷剑从他身边划过,他却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痛觉。手中长剑冷挥,他飞速地朝着沈长歌疾掠而去。四周的人大惊失色,沈长欢与沈吟娆立时拔刀去挡,可是眼见那相隔的距离,却分明已来不及——
“三弟!”
“长歌!”——
……
沈长歌面色一冷,立即敏锐地向后避退,手中同时横剑于胸,已做好了防守的趋势。可就在他即将掠至他身前的一瞬,沈长歆的剑势却徒然一转,竟生生绕开了他,直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临霜!”——
沈长歌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