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伟也很坦白:“你有钱。我认识那些一群穷光蛋,有钱的都出去了。”
陆蔓君:“……”
她以前开影视公司的念头,又一次冒出来,这次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真是疯了!赚那么多钱,又为了什么啊?她拼命劝自己,她的钱够花啊,挺好的!看空间那些金条啊,养老都够了。何必要开公司,何必要赌全副身家……
陆蔓君在屋里走来走去,可脑子里这个念头就跟生了根一样,牢固地抓在了悬崖边缘,死活不肯松手。
她又想起了那个跳楼自杀的女艺人,心里真的说不出什么滋味。她对邵氏越是不满,越是盼着自己能改变这个风气。如果能跟邵氏并肩而立,邵氏的薪资自然会提上来。用老戏骨多了,说不定娱乐圈的风气也会有所改善。
是啊,为什么不呢!她分析了这么多,现在院线也保险了,资金也有了,就只差演员和场地,她怎么可能搞不定?管他和平还是战争,人生在世,不试试自己的极限,对得起自己吗?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又哪里甘心拿一份死工资?她要这样混日子,熬完这一辈子吗?
霎时之间,她的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算了吧!肯定做不到的,改变风气,说那么容易!捧个老戏骨容易,没人买票怎么办?她又不是慈善家,亏得了一次,能亏多少次!娱乐圈的风气就是这样,人人都是这样,关她什么事?她也只是顺势而为。
陆蔓君感觉良心受到煎熬,她快步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下去后,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又不这么想了。如果每个人都不去做,哪有什么明天啊!嘴上骂“用地沟油真黑心”“一次性筷子是循环再用的”。好了,轮到自己开饭店,一想周围的商家都这样!那算了,为了省成本,我们也这么做吧!这是为势所迫,不能怪我。
她听学生们念《我的志愿》,一般都是写“我长大后要当一个警察,除暴安良,为社会做贡献!”念这一段时,孩子们稚气又真诚,真的认为自己长大了,会当一个好警察,不像自己小时候遇到的坏警察一样。真正当了警察,终于他们也“为势所迫”,变成了自己曾经厌恶的人。
边上的人都伸手要钱,那他也要吧!好笑!我家里人不用开饭咩!至于除暴安良,做贡献……我很累啊,我不捉贼,总有人捉的嘛!
她突然一点也不想“为势所迫”,要想有选择权,那必须是强者。任何时候,弱者都只能随波逐流。于是,就在这一间位于上环的老房子里,她听着那一把陈旧的风扇嘎吱嘎吱响,那狂妄自大的野心有了一丝雏形,她下了决心。
无论多难,她要与邵氏并肩而立。
边上的陈珂磕着瓜子,跟看戏似的,对弟弟招手:“看你姐。”
弟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见陆蔓君一时皱眉头,一时坐了又站,有点着急:“姐姐是不是发现了我偷吃她鸡腿?”
陈珂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你就记得你的鸡腿!”他严肃地说:“我觉得你姐姐得相思病了。”
弟弟仰头看他:“相思病我知道!要打针的……”
陈珂被他逗笑了,点了下他脑袋说:“哈哈,你有女朋友就知道了……”他咬着笔头,把手里的纸往他那边一推,“小远,你帮我看看写得怎么样?”他写废了七八张,捏成了纸团丢在桌上。
弟弟拿过来看,他已经认得很多字了,不过还有一些不认识。“这个字是什么?”
陈珂说:“笨!”他抓过来读,清了下嗓子:“听好了——刘信,我写了一首新歌,超级好卖!卖到断货,哈哈哈哈,废话!我写的!那,唱片寄給你啦!收到了一定要听呀!对了,你们那边天气不太好吧!我听说经常下雨,我给你寄了一把伞!什么时候回国来看我们?还有肥婆,最近没哭了吧?”连落款都念出来了,“陈珂。”
陆蔓君在边上听到,回头笑他:“你最想问的是最后一句吧!”
陈珂像屁股被针扎了一下,连脸都涨红了:“没有!”用笔狠狠把“肥婆”那一句划掉了,又扯来一张纸,重写。
陆蔓君趁他埋头写的时候,随手拿了个废纸团来看,头三个字就是“李恬恬”,不由就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