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宏煜拉住她胳膊:“你又怎么了?”
意儿推开他的手:“能不能别叫我大人,生怕百姓认不出来吗?”
宏煜想了想,赞同道:“好吧,赵大姐。”
意儿回头瞪他带笑的眼:“我不想同你说话,看见你就心烦。”
“为何?”
“没有缘由。”
宏煜“哦”了声,见她是当真心情不好,也就不再言语,只打着扇子走在她身旁。
离衙门越近,街巷越为冷清,黑黑沉沉,笙箫渐远,唯有惨淡月轮照路。角门咯吱打开,一柄灯笼摇曳探出,值夜的门子退避一旁,待他们进去,把门关上。
意儿望向昏鸦鸦的屋檐,月光洒在层层瓦片上,身后是紧闭的黑漆大门,寂静萧索,她轻轻叹了口气,因着七夕佳节,允许自己心酸这么一回。
过穿堂,入内宅,她见宏煜仍跟在身后,随口问:“你不回去吗?”
“时辰尚早,我去你那儿讨杯茶喝。”
意儿闷闷的:“今日过得真没意思。”
他道:“是啊,没意思。”
两人走过曲折游廊,檐下挂着几只昏暗灯笼,发出黄光,人影模糊一片。满园的寂寞,伴着虫鸣窸窣,风景萧条,此时连对方的脚步声也显得格外不同。
正要走到院门口,远远看见宋敏和梁玦立在那儿,原来比他们回来得早,意儿和宏煜愣了下,随即藏入芭蕉树后。
“宋先生,”梁玦将点心盒子递过去,略拘谨道:“里头隔层有一件小东西,是送你的。”
“嗯?”宋敏愣了愣,笑问:“是何物?”
“你回去看了便知。”梁玦清咳一声,背在身后的左手攥了攥拳:“其实,我仰慕先生已久,但不知如何开口,只怕唐突了你,所以一直未敢表明,今日恰好应景,我便一吐为快了。”
宋敏闻言没有波动,脸上仍是谦和的笑,目光垂了下去。
梁玦又道:“我生于奉天府,今年二十七,庚子年中举,至今还未婚配,家中有父母和弟弟,做酒楼生意……”
“梁先生,”宋敏轻声打断,抬眸的刹那掩去眼中冷漠之色,笑道:“我已经三十五岁,对男女之事早已没有任何想法,一心只愿辅助意儿,不负御史大人嘱托。梁先生你青年才俊,定能找到适龄的好姑娘,切莫在我身上浪费心力。”
梁玦屏息看了她一会儿,有些许失望:“是否浪费,我自己知道。”说着也不愿让她为难,于是后退一步,抬抬手:“你进去吧,我们来日方长。”
宋敏低下头,转身进了院内,清冷面容隐入幽暗夜色,素色长衫倏忽不见。
梁玦在门外站了会儿,似有欢喜,又有叹息,独自打着灯笼离开。
宏煜气定神闲地从芭蕉后头走出来:“看来我赌赢了。”
意儿问:“他何时对敏姐起邪念的?”
“我怎么清楚?这个禽兽。”宏煜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家宋先生究竟是何背景,她一直没有成婚吗?”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意儿皱眉道:“敏姐就是做刑幕,一直跟在姑妈身边,她从前的经历我未曾问过,姑妈也从来不提的。”
宏煜挑眉点点头:“如此噤若寒蝉,想必定有蹊跷,不过此事与我无关。”他不得不再次提醒:“我赌赢了,赵县丞。”
意儿已失望一整日,早没了心思,垂眸看着地上模糊的影子,黯然道:“请说吧。”
宏煜立在她跟前,声音变得很轻,像夜半私语,意图明显地问:“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意儿道:“别太过分。”
“怎么算过分,我不懂。”他说着,弯腰凑近她的脸,目光落在唇间,眼底一片浓墨般的阴影,气息交缠在一起。
意儿愣住,睫毛微颤,抬眼看到他的喉结,往上是瘦削的下巴,薄薄的唇,她忽然觉得渴,心猿意马。
这时宏煜却挪开视线往下,一本正经地问:“诶,你鞋子在哪儿做的,我给我娘也买几双。”
意儿被泼了盆冷水,瞬间凉透,当即沉下脸:“去死吧你!”
坏透了。
她气极,扭头就走。
宏煜一把将人拽回来,三分恼怒七分想笑,紧扣她的腰,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骂谁呢赵意儿,非要招我是吧?”
谁招谁?
意儿冷笑,觉得他一直在耍自己玩儿:“别动手动脚拉拉扯扯!我骂你又如何?难道你不清楚自己鲜廉寡耻卑鄙缺德的真面目吗……”
宏煜心里舒服得很,莞尔一笑,埋下头去,用最直接的方法让她闭嘴。因为太过冲动,牙齿磕得生疼,然后他盯住她:“我忍你很久了,再骂啊。”
意儿刚要出声,又被堵住,她心里有气,此刻仍含含糊糊地痛骂:“走开……你这个……衣冠……嗯……”
宏煜将她夹在臂弯里,直到她终于消停下来,身子也不再僵硬地绷着,推拒的双手抓住他的衣裳,软做清凉夏夜的水,一点一点回应。
情动之后难免想要更多,他半松了手,仍搂着她的腰,低声说:“去我那儿,没什么人。”
“不去,”她哑哑的:“你那张床不知睡过多少女人,我不去的。”
宏煜皱眉:“哪儿来那么多女人,不就秦丝吗?”
意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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