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又是一个反扭,伸手来抓邓昆仑的胳膊。
一把抓滑掉邓昆仑的手表,生生抓断了表琏,转身想跑。
邓昆仑飞奔过去,整个人扑上去,才把这家伙压倒在了地上。
他这种种行为,身为一个军官,已经涉嫌到暴力伤人了,判断起来,他是真正的精神有毛病,居然还诬赖了那么久,说前妻有病。
这下可好,在走廊里既是撒泼又是打滚的,还想反抗,大家一看,这不愈发确定,殷部长这是精神出了问题。
不一会儿,门口的警卫上来,要把殷建功带走了。
邓昆仑抓那家伙的时候,给他家伙用后脑勺碰了脑袋,额头上都给碰出一个青印子来。而且他要反抗,想跑,还抓烂了邓博士的手臂。
看他给警卫们逮走了,邓昆仑本来想跟过去,看看处理情况的。
苏樱桃从身后一把,把邓昆仑给拉住了:“让他走吧,算了。”她说。
孙雪芹还在原地站着呢,直到司令员的秘书小曹说了句:“走吧孙大姐,我陪你去医院,咱们去调查一下具体情况。”
孙雪芹看高司令远远在给自己点头,这才反应过来,领导们这是准备认认真真过问自己的事情了。
她,要被证明不是个疯子了。
经过刚才,她也发现了,苏小娥是殷建功在跟她离婚后,正在处的对象。
她两眼紧紧盯着苏小娥,不住的打量着。
苏小娥呢,脑子不太好使,这都明摆着的,那男人就是为了娶个新鲜的,才诬赖妻子是精神病跟她离婚的。
但这会儿她心里居然想的是,这个看起来疯疯颠颠的女人,居然是殷建功的前妻,她好丑,好脏哦?
她看我这么年青,这么漂亮,会不会打我呀?
所以她居然靠到苏樱桃身上去了:“樱桃,我看那个脏兮兮的女人想打我,怎么办?”
孙雪芹笑了一下:“我打你干啥,我还挺羡慕你的呢,这么年青,这么漂亮……”流了两大串眼泪下来,她转身走了。
对方年青漂亮到,让孙雪芹发现一个残酷的现实:自己这种黄脸婆,真比不上那些年青漂亮的小姑娘们。
离婚吧,她认了!
宾馆的走廊里有玻璃镜框子,里面装着画,苏小娥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捋了捋头发:她觉得自己也挺漂亮的。
女人啦,年青就是好啊。
她也没心没肺的,转身进门睡觉去了。
苏樱桃进了门,端着牙刷牙杯,到走廊尽头的开水间洗了个脸,进门之后掏出雪化膏,对着小镜子就开始护肤了。
邓昆仑慢慢坐到了苏樱桃的身边,正好汤姆和陈小胖俩在打闹,陈小胖差点扑过来,扑在苏樱桃身上,邓昆仑眼睛盯的还是扣子,眼疾手快,一把就把这小胖墩儿给拽住了。
“叔叔,你干嘛抓我。”陈小胖说。
邓昆仑一本正经,跟个孩子较劲儿:“因为你差点撞到我爱人了。”
陈小胖可是被父母捧在掌心宠大的,跟汤姆不一样,理直气壮:“我经常在家撞我妈,我妈啥也不说。”
“你妈是你妈,我爱人是我爱人,你能撞你妈,不能撞我爱人。”邓昆仑居然跟个小屁孩儿干起嘴架来了。
陈小胖歪着脖子,刚想再说啥,邓昆仑拍了拍他的屁股:“去,带邓长城去你家住,去吧。”
汤姆对于一切都很好奇,很新奇,听说能去别人家睡一晚上,穿着呢子面的小绿军装,提前一步出门,已经走了。
陈小胖也蹦蹦跳跳的走了。
邓昆仑一直在盯着苏樱桃看,苏樱桃于是问了句:“博士,年青漂亮的女人,是不是特别好看?”
邓昆仑没说话,只摇了摇头,笑着躺到床上了。
情商是种特别奇怪的东西,邓昆仑自忖有,但他向来并不怎么爱展示。
不过向来,他并不觉得自己在情商方面跟苏樱桃差多少。
直到刚才,她握着□□的手,几句话,轻轻松松要来一条公路,邓博士才发现,自己的情商跟对方差的不是一般二般。
因为在饭桌上,他曾经格外郑重的提过,秦工想要一条能够深挖八米,石头填基,要确保每天24小时不间断,载重50吨的大卡车跑10年以上的公路。
这条公路要修到红岩,跟现在所有的国道相连,它将是秦工能够联通全国工业类厂矿的基础。
但领导给他哭了一通的穷,总之就是,路早就在规划中,但现在实在没钱修。
可苏樱桃只说了两句,两句话就要来了一条路,而且是专款专项,拨到秦工了。
来自西方的邓博士,因为殷建功的刻意刁难,最近正在怀疑这个东方式的社会的价值观,并且为此,心中其实有隐隐的动摇。
他的信念和想要建设国家的热情,没有因为偷渡时差点闷死在偷渡车里而动摇过,也没有因为从香港归来时的枪林弹雨而动摇过,但恰恰是这种复杂的人和事,让他怀疑自己最初的选择,也让他无比丧气。
他觉得本很可能是对的,他的观点才是错误的。
而本呢,事实上也还没死,甚至,褚英前几天打电话说,老爷子精神很好,并且已经公证了遗嘱,一直在等他回国,而且宣称自己会永远等着他。
要是他不回去,本甚至不惜在七十之年来趟华国,亲自劝他回那个所谓的‘家’。
邓昆仑当然不会回美国,他依然会为这个国家贡献一切,哪怕最终达不到自己的理想,这终究是他的国,他的家。
他是这个国家的孩子,就必须接纳,并承担它所有的好和不好。
但此刻他心中有点酸酸的涩,同时又格外庆幸:有这样复杂的社会中,恰好有苏樱桃这样灵活,狡黠的人,而她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