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康戈那样一个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人,这次看起来都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这边怎么样?”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到纪渊桌旁,先咕咚咕咚灌上一气,然后才开口问问这边的进展。
“刚有个方向,你们那边不太好办?”纪渊问。
“唉,别提了,”康戈有些郁闷的摆摆手,“是个棘手的案子,处处糟心。作案人应该是个老手了,作案手段比较凶残,但是现场咱们希望有留下痕迹的地方干净得一塌糊涂,应该保护好的地方又被人给破坏得一塌糊涂。
这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死的这个人,是咱们这边的一个小有名气的企业家,经营的是那种家族模式的企业。我爸妈跟这个人七拐八拐也算点头之交,因为圈子不同,倒是没有共事过,我也问了问,他们说人品有点次。
总之就是利益纠葛一大堆,人际关系一团乱麻,他在外面因为竞争的时候不择手段得罪的人不计其数,家里也是一地鸡毛。
最重要的是,这边人刚死,那边就有嘴快的把事情给抖出去了,好家伙,我们这边现场刚处理完,那边都有闻讯而来想要拍视频发独家新闻的了!
我们好说歹说给拦了下来,这种事毕竟不同于交通事故之类的,现在随便什么人拿个手机有个摄像头就可以发新闻线索,但是他们的线索发出去,搞不好就把咱们的线索给砍断了,真是乱成一锅粥啊!”
尽管平日里康戈嬉皮笑脸的时候纪渊时不时泼他冷水,不过现在这种时候,看他的样子也知道是真的遇到棘手的案子了,纪渊也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给他一点安慰和鼓励。
“希望能留下痕迹的地方干净得一塌糊涂是什么意思?”夏青有些好奇地问。
“死者是被人一刀插心致死的,”康戈揉了一把脸,向夏青大概说了一下,“刀法非常准确,正好从两根肋骨的缝隙当中插进去,不偏不倚!要知道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力道和位置偏一点都会被肋骨给卡住。”
夏青有些惊讶,她之前听康戈说手段凶残,还以为会是比较复杂的手法,没想到竟然这么干脆利索,同时却又因为过于干脆利索而更加让人震惊。
“这还不算,你们也知道的,如果是一刀正好插进心脏里,那这个人就几乎约等于没救了,死亡速度比较快,但是这个凶手在一刀插进死者的心脏之后,又给死者来了一个割喉。”康戈一边说,一边伸直手掌,作手刀状,在自己的脖子上面比划着,“从这儿一直割到这儿!两侧颈动脉和气管全断!”
夏青瞪大了眼睛:“先一刀插心,然后又割喉?这两个随便做到哪一样,死者估计都没有什么生还的可能性了!这是多大的仇恨!”
“对,而且你还要注意这个顺序!”康戈刚从现场回来,也想缓一口气,索性和夏青聊了起来,“如果是先割喉,颈动脉那个喷射力,你心里肯定有数的!那现场是什么样都还好说,重点是凶手当场就得被喷成小红人一样啊!
结果呢,这人是先来了一个彻头彻尾字面意义上的扎心!等到人濒死的时候,血液压力下降了,又还没有凝固,迅速割喉,然后没有拖泥带水的离开。
咱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一个具体操作,现场还是流了不少血的,但是连一个血脚印一个血指纹都没有找到,百分之百的有备而来,手段老辣啊!”
夏青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作案手法:“所以说你们要找的凶手去杀人之前,是准备了两把刀去的!这人对自己的精准度还挺有信心!”
“是啊,一把细长尖刀扎心,用来割喉的又不一样,法医说应该是手术刀,刀口非常的整齐,力道也很足。”康戈的眉头几乎拧了个疙瘩,这可是他鲜少出现的表情,不过这个表情没持续多久,在他瞥了一眼纪渊之后,便瞬间换成了一脸惊讶,“你这是怎么了?”
夏青方才全神贯注在听康戈讲那边案发现场的情况,现在看康戈询问纪渊,也把注意力转回来,这一看还真把她给吓了一跳——纪渊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即便是在夏青刚刚接受了董大队的委托,开始和纪渊搭档的那段时间,纪渊绝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那都比现在看起来脸色好得多。
如果说过去纪渊的阴郁顶多算是阴天,那么现在简直就是暴雨将至,除了脸色不对之外,他太阳穴的血管都凸了起来。
“你是哪里不舒服么?”夏青赶忙开口询问。
“没事。”纪渊对她摇摇头,然后看了看一旁的康戈,“康戈,你先去忙吧。”
康戈微微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多说,点点头,起身走了。
夏青觉得纪渊应该是有什么事,可看他这样的面色,又不敢深问。
这一回她不问,纪渊倒是没打算继续沉默,他似乎有些心烦意乱,看了看时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你跟我出去一趟,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