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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案一类的事件本身就是争议热点, 其中最难评判的就是关于责任的归属, 很容易引起敏感话题。
“说真的, 如果不是站在上帝视角, 我的想法会跟警方一样。巧合太多, 我没办法相信范淮的证词。”
“所以公安系统, 是很需要各种专业人才的。他们社会责任大、工作危险度高、精神压力负载。从事公安工作却浑水摸鱼的, 真的是害人害己。”
“如果当初是穹苍主办这个案件……”
“别想了, 世界上一共才几个穹苍啊?”
“出现了, 看起来好像很简单,其实是心里没有逼数系列。”
“不是,范淮这一手, 看起来就知道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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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苍等人再次坐到会议室里, 开始制定新的调查方案。
一旦换了思考角度, 整个案件就变得截然不同。有种雾里探花, 难辨真假的感觉。这一次,在分析的过程当中,大家都带了一点迟疑跟谨慎,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大胆。
准确来说, 目前为止他们的线索, 全部都是基于推测。所有真实获取到的证人证物, 只能将凶手目标指向宁冬冬, 而这一假设,被暂时推翻了。
众人根据穹苍的建议,尝试着梳理一遍已知信息,再次捋出案件的脉络。
“凶手知道宁冬冬穿着什么衣服,也就是说,他一直在跟踪宁冬冬,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做过完善的准备。他还知道宁冬冬今天要去跟刘璐见面。”
穹苍站在椅子后面,两手搭在椅背上,用略高一截的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她低了下头,发白的指尖扣在深色的红木上,不急不缓地说道:“宁冬冬当天穿的是校裤,那件宽松连帽衫的款式也很寻常,是同龄人经常会穿的衣服。案发时,灯光昏暗,距离过远,天上又下着大雨,路人未必能看得清楚。类似的身形、类似的颜色、相似的款式,加上一定的心理暗示,就会让他们潜意识认为,凶手穿着跟宁冬冬一样的衣服。”
众人愕然,被穹苍各种大胆而不拘于常规的想法所惊讶。
“也就是说,凶手其实不一定穿着跟宁冬冬一模一样的衣服?”
“我是说,可能。找到同款衣服需要时间,相似的却很简单。凶手又没有继承宁冬冬的衣柜,怎么能够确保,宁冬冬一定会在这一天穿那件连帽衫?如果他心血来潮,穿了一件新衣服呢?”
穹苍的每一个停顿都恰到好处,带着种莫名的力量,将众人原本有些急躁的心情安抚下去。
“我们没有必要,将凶手的能力想象得过于高超,这样很容易陷入他们的思维,被诱入对方的节奏。当证词与逻辑存在矛盾时,应该对证据的真实性做再一次的确认。”穹苍面朝左侧,抬手指了个青年,问道,“有证人明确表示,自己看见的是宁冬冬吗?”
青年先是点了点头,为了保险,还是翻了遍笔记。
“有。一位叫丁陶的商人,他是在路口附近看见宁冬冬的。他将宁冬冬的打扮描述得比较清晰,包括对方衣服正面的大写字母。我们将照片拿给他看,他也点头表示确认,第一时间指出了宁冬冬。”
“还有一个叫吴鸣的学生,他看见宁冬冬从巷子里面出来,并在地上捡到了一个书包挂件。经确认,挂件的确属于宁冬冬。”
所以两人的证词显得极为可信。
一道清朗又疲惫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我们之前初步调查过几位证人之间的关系,他们的生活背景和社会环境完全不同,甚至彼此间互不相识,完全是偶然间碰到一起的路人。跟死者,或者宁冬冬,在社交上也没有重合范围。因此,我们之前判断,几人的口供是真实可信的。”
说话的人用大拇指抵着自己的太阳穴,眉毛因为头疼而深深纠在一起。他抬起头看向穹苍,迷惑不解道:“如果他们是做了伪证的话,那凶手是怎么把他们聚集在一起的呢?凶手究竟是在针对宁冬冬,还是在针对刘璐?”
穹苍踩着瓷砖边缘处的黑色线条,在房间里踱步,众人视线追着她一起转动。
“一般来说,下雨天的晚上,很难因为一次擦肩而过的机会,就记清楚对方的衣着跟长相,除非他的记忆力十分惊人。我更倾向于,他们是被叮嘱,做出这样的证词。如果问得再细节、再强势一点,或许能从他们的反应里发现一些端倪。”
之前询问口供的时候,他们的确掉以轻心了,并没有对几位证人生出怀疑,也就没有多加试探。现在看来,如果穹苍的观点才是对的,那他们也是本案的嫌疑人之一。
“刘璐。”穹苍停了下来,语气很肯定地说,“还记得我们之前的假设吗?凶手是刘璐认识的人。刘璐是一位社会记者,她可能会得罪很多人,还是从最基本的社会关系摸排开始吧。”
穹苍身体前倾,曲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正在快速记录的青年立即抬起头,紧张地看向她。
穹苍说:“你去翻找一下当天的监控记录,路口的、商家店铺的,还有银行的。我怀疑那天,凶手其实一直跟在刘璐身后。在两人见面时,悄悄躲在暗处。案发地点没有监控,就往前面找。将刘璐当天的行踪完整调查出来。”
青年匆忙应声:“是。”
穹苍又面向众人,有条不紊地吩咐道:“再去询问一遍相关证人,要他们将细节全部说清楚。有收获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