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那奶娘跟朕拉钩钩。”小皇帝一瞬喜笑颜开。
苏阮说这话完全是玩乐的,却是不想小皇帝当了真,还要拉钩。
“唔……”苏阮犹豫着伸出自己的小手指,还没触到小皇帝的手,就被一根手指捷足先登。
陆朝宗弯腰站在小皇帝身后,勾着苏阮的手指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小胖子,你那么胖,会把我的王妃压扁的。”
说话时,陆朝宗语气缓慢,就像是在说今日风雨晴和一般。
苏阮愣愣的被陆朝宗拉着起身,裙裾上湿漉漉的被草渣子沾绿了一大片。
李阳飞唤过苏阮为“摄政王妃”,苏阮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听得多了,也不过是多生几分恼意,但此刻听到陆朝宗唤她为“王妃”,苏阮却不知为何心口微涨。
陆朝宗穿着常服,袖口宽大,当他牵着苏阮从地上起身的时候,露出一截小臂。
上头有一条横疤,伤口新鲜,新皮外翻。
“这个是……”
“昨日里被利箭所伤。”抬手盖上伤口,陆朝宗眉目柔和,看向苏阮的目光浸着宠溺意味,就像是全然变了个人。
“可是,不是装了血包了吗?”苏阮知道陆朝宗的厉害,他计划如此周详,如若不是自己拖累于他,他也不至于会受伤,但是现下的她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也与这厮脱不得干系。
所以说到底,这厮算是自作自受吧?
但只一想到那时这厮在马上护着自己防利箭所伤,而后又安抚自己的模样,苏阮便觉,也许这厮也没有自个儿想象的那么坏?
苏阮不仅身子软,性子软,她的心也软。
明知面前的老家贼不怀好意,却还是闷着脑袋心生犹豫。
有些人,坏了一辈子,偶做件好事,能让人歌功颂德感激涕零,但有些人,好了一辈子,难得做了一小件坏事,便能被人骂的狗血喷头。
“不妨事的,只要是为了阿阮。”尽量放缓的声音带着一抹不可忽视的柔意,轻轻的敲在苏阮的心口。
陆朝宗觉得,比起将这小东西吓得瑟瑟发抖,不若拿蜜糖引了拎回窝里头去更好,这浸了蜜糖,滋味才更能香甜可口。
小家雀抿唇,在衡量陆朝宗说的话。
“皇叔。”小皇帝踮脚,伸手扯了扯陆朝宗勾着苏阮小手指的手,不高兴的噘嘴道:“奶娘是要嫁给朕的。”
但是现在奶娘跟皇叔勾手指了,所以奶娘要嫁给皇叔了。
想到这里,小皇帝悲从心中来,闷头就扎进了苏阮怀里。
她不要把奶娘给皇叔,皇叔可坏可坏了。
“奶娘,皇叔可坏可坏了,你别信他。”小皇帝仰起小脑袋,朝着苏阮告状。
听到小皇帝的话,苏阮这才如梦初醒般的恍然大悟。
是啊,陆朝宗这人多坏啊,她怎能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忘记了那时自个儿被他恐吓威胁到差点遗溺的事呢?
还有那些说她是一等俗物的话,虽然她的小账本不在了,但她都在脑子里头记着呢!
想罢,苏阮一把抽开自己被陆朝宗勾住的手指,伸手环住了面前的小皇帝。
陆朝宗收手,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被苏阮护在怀里的小皇帝,细薄唇瓣轻勾,眸色微暗。
架在小溪边的鱼钩勾住了鱼,那鱼使劲挣扎着,把水面打的“啪啪”作响。
陆朝宗转身,一手拎起那鱼竿,将鱼扔进了一旁装着水的木桶里。
那鱼翻着肚皮,在木桶里装死,陆朝宗俯身,露出一抹温柔笑意,“别急,今晚就吃你了。”
苏阮抱紧怀里的小皇帝,觉得这副模样的陆朝宗可怖至极,令人头皮发麻。
拎起木桶走到苏阮面前,陆朝宗将它递给苏阮道:“阿阮,会杀鱼吗?”
“不,不会。”苏阮睁着一双眼摇头。
“那本王教你。”陆朝宗说的轻松,但苏阮却看得惊悚。
杀鱼,苏阮是没杀过,也没瞧见过的。
所谓的君子远庖厨,在陆朝宗的身上却似乎不适用。
陆朝宗手起刀落,动作利落的将手里的鱼刮鳞剔骨,就像是做过无数遍一样。
“皇叔好厉害。”小皇帝人小,心思单纯,早就将刚才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托着大脑袋笑眯眯的看着陆朝宗杀鱼。
陆朝宗杀完一条鱼,手上沾着血渍,他慢条斯理的用净水洗净,然后用巾帕擦拭干净。
苏阮站在一旁,对于陆朝宗这娴淑的杀鱼技能虽惊恐,但却也很是佩服。
谁能想到,一个日理万机的摄政王,会躲在这小破茅屋前头杀鱼。
“本王自小,便在野林子里头混。”看出苏阮面上的诧异,陆朝宗缓慢开口道:“那林子里头常年笼罩着瘴气,但却对本王无用,本王白日里抓鱼套兔,晚间便寻那獾来逮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