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他冷冷道,“你把我心血创作说成少儿水平,想必自己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敢问贵馆开在哪里,有作品吗?也让我观摩学习一下。”
希孟想走,门都被堵住了,无奈说:“我没店,也不会刺青,更不会教别人。随口一说,冒犯之处莫怪。”
他是真不想在这儿耗下去了。谁知道现代人这么玻璃心,听两句实话都炸。
他摸出手机给佟彤发信。刺青馆被花花绿绿的照片贴满了,找不到名字,就发了“民宿”俩字。
也不是求助的意思,就是觉得佟姑娘也许能够理解这位陈先生的脑回路。
换言之,大明星懒得跟凡人扯皮,把小助理叫来处理一下。
陈亮却愈发怒了。诋毁人不要本钱,还想溜?
“要么您在我这儿现场做一个,”他甩出一张人造皮,“要么赔礼道歉。否则咱派出所见,诽谤罪没跑。”
希孟连看都没看,“都说了我不会用那机器。”
“那你描张图也行啊!”刚才选图案的小姑娘之一忽然开口,语气还挺兴奋,“随便画个什么,省得人家说你不专业。”
小姑娘可能是做销售的,态度又好嘴又甜,还殷勤拿来纸笔:“帅哥一看你也学过画,也许流派和这位陈老师不一样。大家切磋一下,不要吵嘛。”
要么说颜值即正义。小姑娘这是向着他说话。只要他证明一下自己,还不伤陈亮面子。
陈亮幸灾乐祸地没出声。他在这方面有自信,自己绝对是是国画界最会刺青的,刺青界最懂国画的。这小白脸就算是中央美院在读,头一次上手这些专门为刺青而定制的丹青图案,十有八九就是公开处刑。
他暗示助手赶紧开摄像头,录下这打脸的一段,回头匿名投稿到本地公众号去。
果然,“小白脸”茫然接过铅笔,回头看了看外面那个画速写的学生。她丝毫没被身边噪音惊扰,手持铅笔画得正入神。
“这笔我不会用。太硬。”他无所谓地一笑,“这里有毛笔吗?”
大伙面面相觑。又不是摆摊算命的,谁随身带毛笔啊!
陈亮冷笑出声,对门里门外围观群众喊道:“大家看见了吧,这是无理群闹……”
“吵什么吵,”忽然一个陌生女声插入了争论,“谁说他不会?”
*
佟彤听到那些看热闹的议论纷纷,再看陈亮店里这架势,秒懂。
平心而论,她觉得陈亮的作品确实很出色。但再出色又怎样,凭什么跟国宝过不去?
陈亮看到来帮腔的是个软萌小妹,压根没把她放眼里,不耐烦地说:“会会会,我服了!您哪,赶紧把男朋友领家去,大周末的干点什么不好,误了我的生意,误工费你赔得起?”
佟彤不理他,飞快翻手包,抓出一支化妆刷,塞希孟手里。
“能用吗?”
*
接下来,刺青店里看热闹的游客们,目睹了令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
只见那个“无理取闹的小白脸”,接过化妆刷,抖掉上面的粉,捏捏刷毛硬度,摇摇头,似乎不太满意。
但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将刷毛沾了墨,取过桌上一张顾客登记表,试了一下。
第一下,他随意画了条弧线,似乎是试一下纸笔的触感。
第二下,那条线就变成了一尾飘逸的锦鲤。
是照着画册里的一个图案画的。形状虽然类似,但相比之下高下立判。陈亮的锦鲤是装饰性的死物,这尾锦鲤,却似活了。
小说里的武侠高手功夫到了一定境界,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何惧一把化妆刷。
两个顾客小姑娘惊喜地“哇”了一声。
陈亮的脸色也有点难看。他不光从这一笔上看到了功力,更要命的是,他根本没看清对方是怎么画的!
化妆刷不吸墨,很快就干了。一个小姑娘飞快地拿出一盒染眉膏。
“帅哥,能画海棠吗!我一直想纹这个图案。”
希孟点点头,有意无意瞥了佟彤一眼:“嗯,这墨不太好用,刚才画废了。”
围观群众交头接耳。这逼装的!
这次希孟并没有完全照着陈亮的底稿画。他像是随意一抹,几株写意的海棠花跃然纸上。
陈亮:“……”
他一个底稿要打好几个小时,还要修修改改。这货却像是在画速写!
这哪个学院教出来的?
陈亮更加确信这货是对家派来砸场子的了。这不可能是即兴,他明显是有备而来,肯定是从什么渠道偷看了他的画册,练熟了!
他咬牙说:“画册里的内容不算!你能……你能……”
希孟还在探索化妆刷的十八种笔法,兴冲冲地抬头:“怎么?”
陈亮顺手指着门外路过的一只哈士奇:“你能把它也画成水墨的,算我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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