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镇叫店小二打了热水,把湿衣裳脱下,用热水擦洗了身子,正收拾妥当,便听得敲门声响,无艳的声音隔着门扇传来:“尉迟大人,你弄好了么?”
尉迟镇忙打开门,却见无艳手中端着木盘,里头盛着一碗汤似的东西,无艳举高托盘,望着尉迟镇道:“大人,这是姜汤,趁热喝了,也好驱驱体内寒气。”
尉迟镇道:“你做的?”担心她手上有伤,忙接过来。
无艳笑了笑道:“我不会做饭菜,勉强会弄这个,大概不好喝,不过对身子是有益的。”尉迟镇低头尝了口,觉得滚烫热辣,便笑道:“好喝,正觉得心头有股冷意。”无艳道:“才盛出来,留神烫。”
尉迟镇让了无艳进门落座,自个儿捧着汤,一边儿吹一边喝,很快将姜汤喝光了,只觉浑身也热腾腾地,很是舒服。
无艳见他脸色润泽,知道寒气已去,便问道:“大人,你当时怎么也在城墙那里?好巧。”
尉迟镇闻言便有些不自在,咳嗽了声,道:“是啊,我……见天色不错,因此想到城墙上看看长安全貌……没想到,这样巧。”
无艳点头道:“大人什么时候出京?”
尉迟镇道:“我在等兵部的批示,也就这两天。”说完了这句,便又道:“那位小殿下没事了?”
无艳道:“小紫璃已经好了,所以我才跟王爷说要走了。”
尉迟镇沉吟片刻,道:“这样也好,长安这个地方……太过复杂了,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无艳想了想,道:“长安虽然大,不过我没怎么乱走,因此倒也还好,不曾迷路。”
尉迟镇听了这话,情知无艳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他笑一笑,看一眼无艳,瞧着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心中禁不住又是一叹,想道:“这孩子不通世事,若是留在长安……一不留神,掺入那些钩心斗角的龌龊争斗中去可就大不妙了,幸好她没有久留的意思。”
无艳见他不语,便道:“既然大人没事了,那么我也该走啦。”
尉迟镇才跟她会面,听了这话,便道:“这么着急?”
无艳道:“嗯……也不是很急,只是我怕耽误了大人的正经事。”
尉迟镇道:“我现下也不忙……”忽然间想到:当初他急急离开了丹缨跟无艳,是不是因此才让无艳有些避讳?自从城墙下见了她,她的表现仿佛拘谨了许多,不似之前那样全无芥蒂地跟他相处了。
尉迟镇心中转念,便道:“你的手可还疼么?”
无艳看了一眼抱着纱布的手腕,道:“不疼了。”
尉迟镇道:“以后遇到这样的人,且不要忙着去救了,你瞧,他竟不识好歹地咬了你一口,若是还作出其他的事儿来,又没有人在旁边救助你,那可怎么办?”
无艳摇头道:“这样的事毕竟是少,而且我看那个人大概是受了惊吓才这样的,不是有意。”
尉迟镇皱眉道:“我才是受了惊吓呢。”
无艳歪头看他:“大人说什么?”
尉迟镇看她惊奇之色,便道:“总之你以后行事,务必要留神,就算是要救人,也要先保证你自己好端端地,我不管他们是受了惊吓亦或者刺激,倘若你给伤着了,或者伤的更重,别说救人,连自个儿也要赔上,你懂了么?”
无艳眨了眨眼:“懂了。”
尉迟镇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又回答的这样快,是不是在怪我多事?或者是不想听我的?”
无艳抿嘴笑笑:“没有,我只是觉得大人你这会儿说话的样子,像是师父……教训我的时候……”
尉迟镇意外,愕然之下便笑道:“又是你师父……不过说起你师父,我真是不明白,什么样的师父竟然教自个儿的徒弟去亲别的男人?就算是救人,未免也太过了,你毕竟是个未嫁的少女,若是给人知道了,谁还敢娶你?”
无艳却道:“难道不是救人最要紧么?师父说在那种情形下,嘴对嘴吸一吸是最有效的了。”
尉迟镇听着“嘴对嘴吸一吸”,头皮发麻,皱眉道:“你师父或许是对男弟子说的,你是女弟子……总之不许!”
无艳嘟起嘴来,这回却是真的“不想听他的”,这幅表情看的尉迟镇心中一阵忐忑,同时因为这种莫名忧虑而引发了加倍的焦躁。
尉迟镇无奈,也不怕被嫌啰嗦,苦口婆心又道:“我是为了你好,不信的话回头你问你师父,他或许也是如我一样想法,他是不是没有亲口跟你说要你去亲陌生的男人?”
无艳思忖着,手指无意识地戳了戳腮:“嗯……这倒是没有说过。”
尉迟镇忍笑道:“那你听话么?”
无艳又嘟了嘟嘴:“好吧,我听大人所说就是了。”
尉迟镇叹息了声:“你这孩子,真叫人……是了,你为何总叫我大人?”
无艳道:“那么我叫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