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陈主事,苏百户,第三小旗出事了!”
渝城士兵王贵连滚带爬地扑进朝天客栈,一见着苏昊和陈道,便急切地报告道。
“出什么事了?快说!”苏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盯着王贵问道。
“你是叫王贵吧?别急,喘口气再说话,不差这一会工夫。”陈道的涵养明显比苏昊要好得多,他端坐在椅子上,平静地向王贵问道。
苏昊咽了口唾沫,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即也坐下了。他想明白了,以时下的通讯条件,再急的事情也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了,他现在再紧张也是白搭。
王贵却是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他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说道:“陈主事,苏百户,第三小旗的弟兄,被……被杨应龙的人抓走了!”
“怎么回事?杨应龙的人怎么会突然抓我们的人?”苏昊问道。
王贵道:“我也不清楚。一开始是何小旗说动了松树寨的布温土司,说可以替他们在山里寻煤,对了,何小旗说是苏百户说的,那片山里有煤,他还许了50两银子的赌注,说若是寻不到煤,就把这些银子输给当地九峒十八寨的土司们。”
“此事何本澄在呈报里说过,你接着往下说。”苏昊道。
王贵继续说道:“因为我们许诺说能够寻到煤,所以各寨子的土司都非常高兴,派了不少土人带着我们上山去做勘舆,我们差不多要把那一片山都勘完了。没想到,前天一早,我们刚刚上山,就遇到了一群土司兵,他们自称是播州宣慰司的,领头的是个参将,姓杨。”
“姓杨的参将?”陈道插话道,“长得什么样子?”
王贵摇摇头道:“我没有看清,只是远远地看到,好像很年轻,大概……和苏百户差不多少。”
陈道吸了一口凉气,转头对苏昊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人当是杨应龙的大儿子,叫杨朝栋,听说此人虽然年龄不大,但颇为能干,掌管着整个播州司的兵权呢。”
“不会吧,杨应龙的儿子亲自出来抓人,莫非我们的事情败露了?”苏昊吃惊地说道。
陈道用嘴向王贵努了努,说道:“王贵,你继续说。”
王贵点点头,道:“他们问我们是干什么的,何小旗说我们是勘舆师,是在山里找煤的。那个杨参将就问了何小旗一些话,何小旗回答不上,只是推说有些事只有他家主人才知道,他只是一个跑腿的。杨参将就让他的兵收了我们所有的东西,把人也都押走了。”
“你怎么跑出来的?”苏昊问道。
王贵道:“何小旗看到那些土司兵围上来的时候,就叫小人躲起来。他说小人是渝城兵,说不定会被他们认出来。何小旗还说,若是情况有变,小人就要赶紧回来向陈主事和苏百户报信。何小旗和杨参将说话的时候,小人一直伏在山石后面看着,等到他们被土司兵押走了,小人才跑回来的。”
“把人押走的时候,土司兵的态度如何?”陈道问道。
王贵想了想,说道:“土司兵推推掇掇的,不过,倒也不算太过恶劣。当兵的人做事,都有点这个样子,我觉得他们不像是与我们为敌的样子。”
“知道了,你辛苦了,先去歇息吧。”陈道对王贵摆摆手说道。
“谢大人。”王贵鞠躬道,他转身欲走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一事,从怀里掏出两件物事,递给苏昊,说道:“苏百户,这是何小旗让小人带回来给你的,他说让你放心,他们绝不会泄露天机。”
苏昊接过王贵递过来的东西,仔细一看,却是两个望远镜上的目镜。一个小旗配备了两具经纬仪,每具经纬仪上面有一个单筒的望远镜。望远镜需要目镜和物镜搭配起来才能使用,若是拆下目镜,望远镜就没法用了。何本澄在紧急状况下,居然想到了把两个望远镜上的目镜卸下来,让王贵带走,可见其机敏。
望远镜是行军作战的利器,若是落到对手的手里,无异于给对手增强了实力。在勘舆营进行曰常训练的时候,苏昊曾经给他们交代过,在出现万一的情况时,要尽可能地毁掉望远镜,以免其落入敌手。何本澄让王贵把望远镜的目镜带回来交给苏昊,一是因为舍不得将其毁掉,其次也有向苏昊表明决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