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照着萧如熏的想法,喊阵应当要喊一些有文采的话,比如什么背信弃义、狼子野心之类的。他的主意刚说出口,徐光祖直接就给否了。徐光祖的理由是,宁夏军的军士没什么学问,苍头军更是一些没有廉耻的歹徒,跟他们讲什么国家大义之类的话,完全是浪费。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骂他们的祖宗八代,什么难听就骂什么,唯有如此,才能激得他们暴跳。
平虏所的军士们也都是粗俗之人,这种骂阵的方式最合他们的脾气。头天叛军攻城,让平虏所的军士们窝了一肚子的气,这个时候正好发泄出来,骂个痛快。
果然,听到营寨外的骂声,营中的叛军都气炸了肺。有人直接就站到栅栏边上,大声地回骂着:“有种的别缩头缩尾,出来与你爷爷大战三百合!”
“抨!”
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众人只见到几百步开外的草丛中火光一闪,那位跳出来应阵的叛军士兵已经一头栽倒了。
“陈老三被明军打死了!”
叛军们乱作一团,有人凑上前去察看,只见那位陈老三的胸前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汩汩地流淌出来,鼻子里已经没有出气了。
“我草……”有与陈老三关系不错的叛军士兵忍不住站起身,对着外面骂了一声。
“抨!抨!”
又是两点火光闪过,两枚枪弹向那人飞去。好在此人骂完之后就想到了明军火器的厉害,连忙缩头,两个枪弹擦着他的头皮而过,他伸手一摸,头顶上早已是血淋淋一片了。
听到有人开了头,其余的火枪手也都发言了。他们伏在距离营寨二百来步的地方,端着燧发枪向营寨开火。只听得“抨抨抨”的枪声此起彼伏,叛军营寨里顿时哭爹喊娘,像是有什么闯入的野兽在咬人一般。
哱云率叛军前来攻城,原本并没有想到平虏城会如此难打,更没有想到还会有对方反过来进攻的可能姓,因此,叛军此行并没有带来太多扎营的材料,营寨四周的栅栏都是临时伐木搭起来的。这些栅栏用来阻挡人马的冲锋还勉强有些作用,但要遮挡枪弹的攻击,就远远不够了。
按照常规,在遇到敌人进攻的时候,扎营的军队如果不选择出营迎战,就应当派出士兵坚守栅栏墙,防备对方破营。明军射出的枪弹,一半打在构造栅栏的木头上,另一半则穿过栅栏的缝隙,击中了那些躲在栅栏后面的士兵。
“哎哟妈也,我中枪了!”
“我的腿……”
“把总被明军打死了!”
“快来个人,把我们小旗官抬下去……”
哱云、马正国、赛罕等人弄到了一块厚厚的箱板挡在自己面前,枪弹奈何他们不得。但四周那些士兵们的惨叫声,让他们如坐针毡。这种干等着挨打的滋味,实在是难以忍受,但不忍下去又能如何,在这样的枪林弹雨之中,有谁敢于出去邀战呢。
“参将,让兄弟们退后一些吧,这栅栏挡不住明军的火铳啊。”马正国建议道。
“如果都退下去,明军上来怎么办?”哱云说道。
“那实在不行,就让弟兄们找点东西来挡一挡吧。”马正国又说道。
哱云想了想,说道:“倒是有个办法,让大家把睡觉的被子拿出来铺在栅栏上,明军的枪弹就无法击穿了。”
其实早就已经有人想到这个办法了,只是不敢擅自行动而已。哱云一声令下,叛军士兵们纷纷回帐篷里取来自己的被子,严严实实地遮在栅栏上,然后自己便躲在被子的后面避弹。至于这些被子最终会被明军的枪弹打成什么样子,他们已经顾不上考虑了,这个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胡百户,轮到你们上了。”邓奎见叛军用被子把整个营寨都包裹起来,便笑着对配合作战的平虏所百户胡自信说道。
“邓中军,你就瞧好吧!”胡自信答应一声,对着自己的手下发了个号令。几十名平虏所军士匍匐向前爬去,一直爬到距离叛军营寨五六十步远的地方,然后从背上摘下弯弓,搭上一支箭头用浸过火油的棉布包裹着的长箭。
“点火,放!”
胡自信一声令下,几十支带着火的长箭径向叛军营寨飞去。营寨的四面栅栏上都铺了棉被,长箭落在棉被上,一下子就把棉被给点燃了,烈焰腾空而起。
“着火了,着火了!”躲在棉被后面的叛军根本就没注意到营寨外的变化,当热气扑面而来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对方已经更换了战术,整个营寨已经被火焰包围了。
“快救火!”哱云欲哭无泪,声音都嘶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