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寒深知,随风与他走来的这一路,并不容易。
随风身上遍布的伤痕,几乎都是因他而来。
两个人多年相处,惺惺相惜,砥砺前行,最是不易。那一次失踪,随风更是受尽千辛万苦,还因头部受伤失去了记忆。后来被南穆七算计,随风担心他的安危,这才冲破软筋散的桎梏,以致筋脉受损,却也误打误撞,恢复
了往日的记忆。
说到底,随风做的许多事,都是为了他。
他与随风,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想到这些,燕凌寒有些伤感,他拍了拍随风的肩膀,道:“我若真的回不来,你多保重。不必为我太过伤心,你该知道,我若真的回不来,也必定是死得其所,无怨无悔。
”
随风没有去接这个话,只是扭脸看向了别处。
燕凌寒亦是沉默。
离别最是伤感,稍有不慎便无法归来的离别,更是如此。
最终,是随风打破了这沉默:“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你只管说,我必定办到。”
“没有了,我若回不来,替我照管孩子们就好。”
“好,我记下了。”
燕凌寒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这冬日的第一场雪持续了两日,至今尚未停歇,纷纷扬扬,簌簌而落,似乎是苍穹送给大地的礼物,晶莹洁白,一望无际。
燕凌寒走在这一场冬雪里,神色肃穆,随风紧跟其后,脸色亦是少见的冷峻。
算着时辰差不多了,燕凌寒直接去了学堂,接小恭让和小灵毓。
两个小人儿下了学堂,当即欢天喜地地跑了出来,看到燕凌寒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哥哥呢?”
一时情急,他们竟是连“父皇”都忘了叫。
燕凌寒并不计较,只微微一笑,道:“你哥哥跟你们住在一起,这会儿应该睡觉了。”
“哦,是这样啊。”
说话间,小恭让和小灵毓一左一右,自觉地走在燕凌寒的两边,牵住了他的手。
燕凌寒穿着绣锦云纹的冬袍,外面披着同色的披风,一脸的冷肃。
小灵毓走着走着,偶一抬头,便看到了燕凌寒的表情,她歪着脑袋,疑惑道:“父王,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燕凌寒低头,看向了小灵毓,不答反问:“灵毓,想你母后吗?”
小灵毓低下头,声音软软糯糯:“想。可他们都说,母后她已经……”
后面的话,小灵毓说不出,只低声啜泣着,肩膀一耸一耸的。
燕凌寒停下,拍掉了她肩膀上的落雪,道:“灵毓,你母后她没事。”
小灵毓仍是哭。
这时,小恭让看着燕凌寒,道:“父皇,他们说,你得了癔症。所有人都知道母后已经没了,唯独你,只说她是睡着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恭让的声音怯生生的。这番话,他是壮着胆子说的,也知道这样的话很有可能会触怒他们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