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牧云与瑛姑相斗,黄蓉笑吟吟的在一旁观看,丝毫不见担心之色。
经过凌牧云的传功和时不时的指导,黄蓉如今的武功也已经大进,已经跻身超一流高手之境,眼力自然也是不差的。凌牧云与瑛姑交手数招,她就已经看出,这瑛姑的武功虽然不错,比她还是要弱一点,就更别提与凌牧云相比了,能与凌牧云斗这么多招,完全是凌牧云有意容让的结果。
尽管她并不知道凌牧云为什么会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手下留情,不过凌牧云站着绝对优势,怎么着也吃不了亏,她也乐得看热闹。
凌牧云与瑛姑又拆了数招,他见瑛姑虽然招式奇特繁复,却始终不再使用最让他感兴趣的泥鳅功,知道是自己给对方的压力不够。当即招式一变,又施展出了降龙十八掌来,不论对方招术如何千变万化,只是置之不理,只以降龙十八掌硬攻,那就有胜无敌。
身形一侧让过瑛姑戳来的一竹算筹,凌牧云心中一动,两肘往上微抬,右拳左掌,直击横推,一快一慢的打了出去。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第十六掌“履霜冰至”,一招之中刚柔并济,正反相成,实是妙用无穷。降龙十八掌虽然号称刚猛天下第一,但刚到极处,自然而然的刚中有柔,原是易经中老阳生少阴的道理,而“亢龙有悔”、“履霜冰至”这些掌法之中,刚劲柔劲混而为一,实已不可分辨。
瑛姑眼见凌牧云忽然变招,掌法厉害,不禁低呼一声,急忙闪避。但降龙十八掌若是那么容易闪避的,也就不会被五绝之一的洪七公看作是最得意的功夫了。
她虽然身形急扭,躲去了凌牧云的右拳直击和左脚的一踹,却再也让不开他的左掌横推,被这一掌正好拍在她的右肩之上。凌牧云掌到劲发,但说也奇怪,手掌刚与她肩头相触,只觉她肩上却似涂了一层厚厚的油脂,溜滑异常,连掌带劲,都滑到了一边,只是她身子也是剧震,手中两根竹筹顿时抓不住落在了地上。
凌牧云微微吃了一惊,急忙收力,同时用心去体味那泥鳅功的妙用,心中推测其中原理。但瑛姑身手快捷之极,早已乘势欺到近前,中宫直进,双手五指成锥,分截他胸口“神封”、“玉书”两穴,乃是极上乘的点穴功夫。
凌牧云心中微动,看出瑛姑这点穴手法果然与周伯通有些相像,想来是在跟着周伯通学得之后,又自己加以演化改进而来。不过凌牧云与周伯通在桃花岛上切磋了不知多少回,对于周伯通的武功套路再熟悉不过,这瑛姑的点穴手法虽然已经稍有变化,总体上仍没有脱出周伯通的手法套路,因而凌牧云便依照原样应变,身子微侧,这一侧似是闪避来招,其实中间暗藏杀着。
瑛姑只觉一股劲力从凌牧云身上、右臂发出,撞向她攻出的上臂,正是对她招式应变反击的妙招,两人双臂一交,敌在主位,己处劣势,她的胳臂非被震断不可,当下不敢与之硬碰,仍以刚才用过的泥鳅功将凌牧云的手臂滑了开去。
凌牧云一连两招虽然都被瑛姑以泥鳅功化解,他却没有丝毫的不快,反而颇为振奋。他若只是想要取胜,只需多使用一两成的功力,自然便能以绝对的力量将瑛姑彻底碾压,任瑛姑的泥鳅功再奇异玄妙,在难以抗拒的力量面前也只有落败的份儿。但那样一来,凌牧云想要体悟泥鳅功妙用原理的想法也就落空了,这样的情形正好。
当下凌牧云小心控制力道对瑛姑发动潮水般的猛攻,逼得瑛姑不得不频频使用泥鳅功以应对,而他则趁着这个机会细细的体会瑛姑泥鳅功中的妙处,心中一点点的揣摩其中原理。
这时在一旁的黄蓉也隐隐猜出了凌牧云的心思,也注意起瑛姑的身法和武功路数来。
凌牧云和黄蓉两人都是乐在其中,但被凌牧云压着打的瑛姑却是心惊肉跳,生怕有一丝错漏就被凌牧云抓住,从而受伤落败。心中又惊又恐:“这少年小小年纪,怎能练到如此功夫。我在黑沼隐居十余年,勤修苦练,无意中悟得上乘武功的妙谛,自以为即便不能无敌于天下,起码也可与仇人相抗衡了。哪知现在连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也胜不得,更遑论那早在多年前武功就已攀绝顶的仇人了,我十余载的苦熬,岂非尽付流水?”
想到此处,瑛姑不禁眼红鼻酸,忍不住流下泪来。
凌牧云见状不禁吃了一惊,想不通这瑛姑怎么会突然哭鼻子,难不成是被他的掌力给震痛了?顾不得再体会她泥鳅功的妙处,急忙收力撤招,道:“大姐你不必如此,只要你能够让开道路,我们也就不再为难你了。”
被凌牧云这么一说,瑛姑又羞又恼,让人给打哭了,这是何等羞惭之事?若是传到江湖上,非得沦为别人的笑柄不可。虽然她自己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因为被打疼才哭的,而是另有原因。但她还能对作为她对手的凌牧云解释么?且不说凌牧云他们是否会相信,岂不是更显得她自己心虚了么?
想到这里,瑛姑恨不得豁出命去与凌牧云拼个你死我活!哪怕死也要给凌牧云留下点记号。
不过这种想法才一生气便又被她重新压了下去。她虽然遭受大变之后姓格乖戾,却不是个没有理智的疯婆子,毕竟她与凌牧云没什么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充其量只能算是点小冲突,而且这冲突还是她自己主动挑起的,为了这一点小冲突就把自己的姓命搭上,实在不值得,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若是因为一点小冲突就一气之下在这里把姓命丢掉,那她就真是蠢到家了。
想到这里,瑛姑强自将胸中的怒气压下,抹了抹眼泪转身就走,经过这一番冲突,她也实在没脸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等等!”
孰料瑛姑刚转身还没等迈步,黄蓉忽然出声将她叫住。
瑛姑霍然转过身来,面上似乎罩了一层严霜,摆出戒备的姿态,语气冰寒道:“怎么,你们又想反悔么?”
黄蓉摇头轻笑道:“你不必这么紧张,我云哥哥既然说了不再为难你,我自然不会再找你的麻烦,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和你口中的那个好玩儿好闹的老头是什么关系,他叫什么名字,你想找他又要做什么?”
“怎么?你们果真见过他?快请告诉我,他现在哪里!”瑛姑一听黄蓉的问话顿时激动了起来,一下子蹿到黄蓉的身前,伸手就要抓她的肩膀。
黄蓉轻轻一格将瑛姑的手臂格开,道:“别激动,在这之前,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连你找的人和我们认识的那个是不是一个人都弄不清楚,又怎么会冒冒然就回答你的问题?”
瑛姑心中微微一惊,想不到黄蓉一个小丫头片子武功竟也高明如斯,似乎不在她之下。惊诧之余,激荡的心情也重新冷静了下来,道:“我找的那个老头名叫周伯通,是全真教创教祖师王重阳的师弟,全真七子的师叔。我与他纠缠甚深,却绝不是他的敌人,所以如果你们真知道他的下落,还请不吝相告,我瑛姑感激不尽。”
说着话瑛姑对着凌牧云和黄蓉两人深深一躬,态度诚恳之极。
黄蓉见瑛姑果然是找周伯通的,在暗自得意自己所猜没错的同时,也是暗自奇怪,不知道周伯通怎么会和这么一个白发美妇扯上关系的。
凌牧云则装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原来你就是瑛姑啊,我听大哥说起过你,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一家人?少侠此话怎讲?”瑛姑被弄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问道。
凌牧云并没有回答瑛姑的问话,而是念出一首小词来:“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凌牧云还没等念完,瑛姑已经泪如泉涌,如疯如痴,也顾不得她与凌牧云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径直向着凌牧云扑来,伸手就去抓凌牧云的胳膊,凌牧云心中一动不躲不闪,任其抓住。
只见瑛姑抓住凌牧云的胳膊,疯狂摇动,嘶声泣道:“你怎么知道这首词的?你见过他对不对?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求求你了!”
黄蓉见此情形也是大惑不解,问道:“云哥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