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凭我对自己的了解,我大概率不会动手,反而会帮助他逃开,到时候,就需要你的帮助了。”
“我怎么帮你?”
“我需要你在最后控制我杀了他,只有那样才可以最大程度的激发鲛珠。”
“我控制不了你的,希亚都控制不了你,何况是我。”
“我允许你在我所设置的时间锚点里控制我。”
“你就不怕我会趁机做些什么?”
“希尔,若是我恢复不了自己的意志,我们会永远陷落在这里,如果你还想见到希亚,你就不会做蠢事。”
“只要你情绪超过一定界限,鲛珠就可以被激发出来,为什么非要我控制你?”
“照我说的做就好了,如果我非要问我们的交易内容,我让你控制我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我,希尔,只能由你来做这个坏人了,我的情绪波动越大,对我们的交易越有利。”
希尔坐在窗边,下半身是一条银色的鱼尾,姬九黎躺在床上,在外力的作用下陷入昏睡,眉头紧紧蹙着。
淡金色的雾气从他身体里涌出来,与银白色的雾气一起围绕在希尔银色的鱼尾上,几天前还斑驳的伤口现在已经恢复的只剩下浅浅的痕迹。
太阳从地平面升起,经过一夜的时间,最后的那点痕迹也消失不见,银色的鳞片比起之前更显光华,希尔看着窗外,一个女人站在楼下,她已经站在那里一夜了。
希尔认识那个女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阮莉,昨晚零点的时候,她就出现在那里,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的看着属于姬九黎房间的窗户。
昨夜司机将车子放在楼下就回去了,希尔收回目光,操纵着姬九黎起身,姬九黎睁开的眼睛里黯淡无光,意识沉淀于更深层的梦里。
姬九黎是楚鹤晏爸妈收养的孩子,十几年前,尚在年幼的姬九黎被一场飞来横祸夺去了双亲,继承了一大笔遗产的漂亮少年就那么成了所有人觊觎的对象,他没有父母,没有爷爷奶奶,没有外公外婆,有的只是一堆如狼似虎自诩为亲戚的人,他们笑着,说着一个孩子拿着这么多钱有多么危险,他们假意说替他保管,眼睛里却是赤/裸/裸的贪婪。
就在他孤立无援的时候,母亲生前的好朋友来到了他的面前,楚夫人拉着他的手,替他将所有的不怀好意挡在了门外,然后把他带回了楚家,做了楚家的第二个儿子。
姬九黎的记忆里,楚鹤晏从来都是温暖明亮的样子,他会将所有的好脾气都用在姬九黎身上,他会很好的照顾姬九黎,他会包容姬九黎所有的躁动不安,而姬九黎会在角落里偷偷看他,在被发现之后,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转过头去,拿过他送给自己的礼物,一边说着不想要一边却紧紧抓着然后藏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天地里。
在什么时候两人的感情发生变化呢,好像是在一次姬九黎醒来看见楚鹤晏在桌前看着书,阳光洒在他身上,温暖的不像话,姬九黎心里起了从没有过的悸动,这股悸动让他走过去抓住了楚鹤晏正打算掀开书页的手。
楚鹤晏抬头看他,安静的房间里,温暖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白衬衫的少年坐在桌前被头发微乱穿着浅驼色家居服的少年拉住了手指,心跳在此刻失衡,时间在此刻定格,画面在漫长的时间长廊中永不褪色。那年,他们十七岁。
“姬九黎,该醒过来了。”
一辆出租车在路上行驶着,驾驶位上的人眨动了一下眼睛,黯淡的眸子逐渐恢复明亮,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车开的很稳,眼中却漫上血丝。
希尔在后座上蜷缩了一下手指,姬九黎的意识正在强烈的反抗着,他感觉越来越吃力了。
姬九黎看着前方,前面100米处是人行横道,楚鹤晏在道路旁边的空地上走着,身边跟着助理,突然,两人停下来,楚鹤晏偏头与助理说了些什么,助理点点头离开了。
希尔唇角溢出金色的血迹,银袍下的双腿时不时闪过鱼尾的痕迹,姬九黎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节泛白,眼眶通红带着恨意与决然,他的脑子里像是针扎一样,掀起巨大的轰鸣声,他拼命想取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可是希尔带着些沙哑的声音给他下了一个命令,“加速。”
车子如同失控了一般冲上道路旁的基石,掀起一阵惊叫,所有的画面在姬九黎的眼睛里像是慢动作,他看见楚鹤晏满满的回头,睁大了眼睛,他想躲开,可其实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姬九黎在心里绝望的嘶吼着,然后看见从他身体里炸出刺目的红。
希尔喷出一口血来,脸色苍白几近透明,他双腿化作鱼尾,软倒在后座上,姬九黎双目赤红,瞳孔缩成了一个小点,车子里炸出两道光,希尔胸前的宝石漂浮进入光芒里,车子猛然一晃然后停下,姬九黎死死的盯着前方,身体大幅度颤抖着。
楚鹤晏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这里,车子停在人行横道之外,希尔费力的道:“姬九黎,冷静下来……”
一滴泪顺着他的脸庞滑了下来,却没有滴到地上,而是融进了那团光芒,他身侧的车门开了,他的手臂被抓住带下了车,“大人,接下来交给我吧。”姬九黎呆呆的看着楚鹤晏离开的方向,任凭阮莉拽着他塞到了后座里,好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希尔虚弱的倒在一旁,唇角不断溢出金色的血液,那团光芒还在半空中闪动着,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融合,车子驶离了原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阮莉伸手递给希尔一颗糖,道:“鲛珠融合过程中,无法修复您身体中的伤势,请吃了这个吧,对您有些帮助,足够您支撑到鲛珠融合完成。”
希尔接过来,“你是谁?”
阮莉透过后视镜看着目光空洞的姬九黎,道:“算是大人设置的一道保险吧。”
希尔拨开糖纸,将糖块塞到嘴里,浓郁的灵气从嘴里流淌到身体中,疼痛被抚平了一些,“难怪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害怕我会趁机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