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吃惊的表情尚未收拾干净,她微张着嘴巴,眼神里的疑惑很有神,像麋鹿一般透露着些许的光。
看的贺衍晟心里软软的有一丝深深的触动,他缓缓抬脚慢慢向钟梓汐走去。
小姑娘在他靠近餐桌的那一刻浅浅收回情绪,继续吃饭。
就像是刚刚的惊讶都和她无关一样,依旧是安静的吃着自己的东西,不好奇、不询问、不关心、不招架。
一个人可以冷漠到什么程度,贺衍晟认为这样的相处模式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认命,要么反抗。”
大概是钟梓汐最近的平缓让贺衍晟觉得或许自己可以再努力一把,他安静的坐在她对面等着她吃完。
全程谁也没有率先说话,客厅里只剩下时钟在滴滴哒哒的走着。
草原有多远,蓝天有多美,大海有多深,山川有多高。
一切的一切都没个具体的答案,正如两人之间的这种状态似乎没有一个破解之法。
钟梓汐安静的吃完早餐,优雅的拿过身边的纸巾轻轻擦干净嘴巴,然后头也不回的从贺衍晟身边走过。
就在她快要越过他,男人伸出手掌轻轻握住女人的胳膊。
她很平静的低下头看着他,眼神里淡的没有一丝的跳跃。
贺衍晟仰起头的那一瞬间意识先于理智,他佟然起身,环抱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低下头用力的汲取着她脖颈处的温度与气息。
尽管现在的她孕味十足,可这腰身与寻常的孕妇相比实在是太过纤瘦。
而从头到尾她依旧很平静,挫败的无力让贺衍晟心口遁疼,终归是相处时的温暖让他贪心了。
几不可闻的叹息声淡淡晕开,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乞求。
“梓梓,你就没有一句话想要同我说吗?”
女子平静的目光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爱情小丑。
他愿意为她做一场小丑表演,落幕的时候把所有的剧本都撕成碎片。可到头来,沉浸在这感人桥段里的人徒剩他一个人而已!
贺衍晟缓缓松手,全部的力气在这一刻幻化成泡影,四散飘林难看至极。
钟梓汐停顿片刻一如平常般的离开,男人沧桑的声音在她身后逐渐响起,很轻很轻。
“梓梓,爷爷病了,他病的很重,很重。”
钟梓汐行走的脚步一顿,下一秒声音淡的看似不带一点个人情绪,实则简单诛心。
“贺衍晟这都是你的报应,老人家福泽再深厚,也抵不过你的狠毒心肠。”
话音落地钟梓汐不再留恋,夫妻之间很多话说出来都是覆水难收的。
贺衍晟站在原地,嘴角自嘲的轻轻扬起,面色苍白无助显得失措又寂寥。
是啊,终归是他奢望了,难道他的一句无助和痛苦。如今的钟梓汐还会心疼的走过来,抱住他轻声安慰吗?
冬日的阳光不太浓烈,照在身上原该是暖暖和和的,阳光洒在他的影子上,掀起淡淡的影子很长也很孤独。
地上的那道剪影落寞的让人心疼,站在原地的男人像是在思索什么似的。很久很久始终都不曾移动,嘴角的苦涩却广袤无垠。
自那天之后钟梓汐有半个月都不曾见过贺衍晟,再度见到他是除夕之前。
云山别墅离市区很远,加上这一代属于还在开发的过程中,即使年关已至都没什么年味。
钟梓汐对一切都很平静,而上一个年关,那时候贺衍晟在,钟毓也在。
即使菜肴简单,那好像是她有限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快乐。
因为年关的原因,佣人稍微把房子装潢了一番,贴上了春联和福字这样一来,似乎就多了几份年味。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新的一年一切总该有新的气象,钟梓汐垂眸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微微一笑对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轻声说道。
“小家伙,新年好呀。”
肚子里的小人像是有所感觉一般,微微动了动,似是积极的在与母亲做着互动。
钟梓汐的胎动频率不大,小家伙整体很乖,很少闹她。肚子越是大了,这种母子连心的感觉也就越是强烈。
她站在窗下看着一晚夜色,房间里的灯光很暗。而今晚的夜色特别明亮,月光如洗照在身上时软软的。
钟梓汐絮絮叨叨的和她的孩子说着,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
“宝宝,对不起啊妈妈一开始都没有好好的对你。”
她每说一句话,就用手指轻轻戳一下。恰好她戳的地方就会轻轻鼓起,软软的。
“宝宝你相信,其实妈妈是爱你的吗?”
钟梓汐嘟了嘟嘴,唯恐小家伙不相信似的,还很认真的点了下头。
“宝宝快要除夕了,你知道除夕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一年就要结束,不管这一年或好或坏都成为过去式。”
她的眼神飘散,这一年于她实在是太难了。
“这一年妈妈发生了很多事情,你的外婆离世,我和你爸爸也无法再做夫妻。对不起,你一出生我就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妈妈知道原生家庭的缺失对一个孩子会多残忍。可是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怪妈妈好不好?”
“宝宝,其实,其实你的爸爸他很爱你,商人重利也许在他眼中这样选择一切都会更加有利,但是他同样是在乎你的。若不是因为在乎你,也许妈妈真的无法继续坚持下去。你要知道我们都爱你,你晓得吗?”
钟梓汐调皮的戳了戳了肚子,估计是发现小家伙又懒了都不爱和自己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