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惜害怕地往人群的最末尾逃,身体紧紧贴着青灰色的墙壁,脸上显露出恐惧的神色。宫主站在高高的看台上不由地眉毛一蹙,显露出不易察觉的不悦。
只见一个彪形大汉紧紧地向若惜逼近,一刀砍了下来。面对着身形是自己几倍的对手,若惜拿着剑奋力地挡了下来,执剑的若惜渐渐的感觉支撑不了,满头大汗,手中的剑慢慢地被刀压了下来。
突然,若惜回手一转,剑划破了彪形大汉的心口,温热的血飞溅在若惜稚嫩的脸颊留下,这一幕显得是那么的不协调。对面的大汉,缓慢的倒了下去,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眼神里显露出痛苦而悲凉的神色。看着亲手被自己杀死的人,若惜也愣住了,木讷的呆在那里,甚至脸上的血也忘记了擦拭,任凭它顺着自己的脸颊流了下来。
面对着这个渐渐没有了温度的尸体,若惜并有呆的太久。因为,更多的敌人涌了上来,若惜只好麻木的挥舞着手中的剑。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具尸体倒在了自己的面前,一滴又一滴的血溅在若惜的脸上,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那些血的温度了。此时的若惜只知道挥舞手上的剑,因为,要活下来。
在此之后,每半年,若惜都要经过如此厮杀才能活下来。
每一个梦靥的结束都是另一个梦靥的开始。
第六章 自由
踩着皎洁的月光回到自己的屋子的时候,玉笼早已备好了晚饭,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看见若惜回来的身影,连忙迎了上去。
看着玉笼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自己的时候,若惜感到了阵阵的温暖。
对若惜而言,玉笼就像自己真正的亲人一样,虽然玉笼是个哑巴,可是她多年如一日的细心照料自己,无微不至。每当自己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心中总有信念告诉自己,我并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若惜也曾想过去医治玉笼的哑疾,可是,玉笼却用手语告诉若惜,不用了。脸上丝毫没有惋惜的神色,若惜也不好再坚持。
玉笼是在这个灵鹫宫为数不多善良的女子,旁人冰冷的态度仿佛从来就不会伤害到她。灵鹫宫里的婢子看着玉笼好欺负,就更加肆无忌惮,玉笼经常满身是伤,却从来不会告诉若惜。
若惜有时会为玉笼觉得悲哀,这么善良的女子,不应该在这无情的灵鹫宫里。灵鹫宫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若惜眼睁睁地看着当初与自己一同训练的人越来越少,也渐渐的适应了灵鹫宫的生后。只是,有时会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会为那些已经逝去无辜的面孔觉得不值,也许,她们不在这里,会生活的很幸福。可是,若惜没有想过,自己不在灵鹫宫的生活会是怎么样,也许,是因为从小生活在灵鹫宫里的若惜从来没有领略过外面世界的美好;也许,是因为在若惜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命了,不知道该怎么逃开;也许,是因为在命运的轮盘中,若惜已经和灵鹫宫紧紧地命运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若惜忐忑的行走在去秋水阁的路上,不知道此次宫主召自己前去有什么指示。
早上若惜练完剑回来,就见宫主的贴身侍婢站在若惜的必经之路上候着,说宫主有急事宣召。若惜连剑都未放下,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秋水阁内,宫主依旧高高在上端坐着,额头上象征着灵鹫宫宫主身份的七瓣梅花状的金色标记,威严无比。
宫主看见若惜走了进来,颔首示意身边的炙火。
炙火拿出一个朱红色的瓶子,径直走到若惜面前,递给了若惜。若惜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有多问,只是接过炙火手里的瓶子,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
“明天你和靖月带两人去扬州,杀掉李重一家,不留一个活口。记着,刚才你服下的毒药期限是一个月,如果一个月以后,你还没有回来,就会毒发身亡。”宫主淡淡地说到,仿佛站在下面的只是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她……她真的可以出去了!
生活在灵鹫宫十六年,若惜一直盼望着有这么一天,这一天终于来到了,虽然只有一个月,但是却足以让若惜欣喜若狂。
若惜隐藏着心中的喜悦,依旧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退了出来。
炙火紧紧跟随在若惜的身后,此时的若惜真的是太开心了,居然连身后跟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若惜,炙火轻轻地唤了一声名字。
此时的若惜沉浸在喜悦之中,听到有人叫自己,急忙回头,恢复了以往冷峻的神色。可是即使这样,炙火依旧看出来若惜眉梢里的喜悦,这是炙火第一次在若惜脸上看见这样的神色。
“明天是你第一次出去,万事要小心行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靖月会教你的。”此时的右护法脸上比在秋水阁多了几分轻松,显得不那么拘谨。
“是,若惜知道了。”她知道,这本不属于右护法的责任,可是炙火却来提醒自己,想到这儿,若惜心里对炙火的印象稍稍改观。
看着若惜离去的背影,炙火心想,这个与宫主有着极为相似面容的孩子,真是不容易,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最亲的人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清晨的雾霭还没有散去的时候,迷蒙的阳光洒在灵鹫宫的每一寸土地上。
在这一刻的灵鹫宫是宁静与安详的,若惜骑着马,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在安静的灵鹫宫里。此时的灵鹫宫不似平日的人来人往,只见三三两两的婢子在打扫庭院,若惜觉得这一刻的灵鹫宫平静的好陌生。
想到即将要出宫,若惜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她不禁打量自己斜前方的靖月起来。
靖月这个名字她早有耳闻,也远远地见上过几面,只是不曾像今天这般距离这么近。眼前的这个女子这么也让若惜联想不到,仅仅比自己年长五岁岁的靖月已是灵鹫宫宫主的得力助手,完成过上百次的任务,从未失手过,深的宫主的器重。甚至有传言说,宫主早已在心里认定了靖月的堂主之位。
靖月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扭过头回望,见若惜看着自己,淡淡的说道,“前面就是宫门,马上就要出宫了。”
靖月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穿着淡黄色衣衫的她看起来迎着阳光,比灵鹫宫的人看起来少了份冷漠,多了份柔和。让若惜对眼前的女子,没有感觉到那么阴郁的冰冷与戒备之心。
就在若惜穿过灵鹫宫的那一瞬间,若惜仿佛闻到了自由与重生的味道,那种感觉是若惜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过的。虽然仅仅和灵鹫宫只有一墙之隔,但是宫外的一切在若惜的眼中都闪现着绚丽的光芒。
与若惜随行的除了靖月,还有两个婢子,她们一行人策马行驶在蜿蜒的道路上,精心挑选的马匹所过之处,扬起阵阵灰沙,与灵鹫宫渐行渐远。
春日的阳光暖暖的,沿途的风景让若惜应接不暇。在若惜看来,这些天然、没有经过雕饰、略有些杂乱的草木,与灵鹫宫里名贵的花草比起来,更自然,更加生机勃勃。
看见一个茶铺,一行人扬马停下,小二见状,急忙牵过她们的马。
茶铺三三两两的客人纷纷扭头,看着这群妙曼的女子。走在最后的若惜更是美貌绝伦,她就是若惜,只见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一举一动都显得气质不凡。小二看得有些发了呆,忘了自己手中还牵着马,只是发傻似的看着若惜。若惜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撇了小二一眼,冷冷地看着他,小二立刻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急忙去喂马了。
“你们知道吗?前几天,武林中又有一群人鸣不平,闯入灵鹫宫,想找灵鹫宫那个毒妇算账。哎呀呀……连宫门都没有进去,又都死了。那些人抬回来的时候,身上发紫啊,真是可怜啊!”邻桌,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正在讲着江湖上前几天发生的事,他的话引起了整个茶铺的轩然大波。
毕竟在如今,没有人敢贸然闯进灵鹫宫。想要进灵鹫宫就必须先闯过一片有毒瘴气的树林,这种毒瘴除了灵鹫宫无人能解。
若惜只是静静地喝着茶,听着旁人的谈话,却并不理会。在若惜的心目中,适者生存,胜者为王,这是永恒的真理。倘若不能战胜别人,那么只有一条路,要么俯首称臣,要么,亡。
在过去的五年里,在宫主的带领下,以灵鹫宫为中心,把势力扩展到了黄河以南的所有地区,现如今已成为人们口中妖女的宫主,隐隐有领袖整个武林的架势,也成为了江湖中又一武林传奇。只是,武林中人除了知道现任的灵鹫宫宫主是个女子外,其他的一无所知,众说纷纭,甚至有传言,灵鹫宫的宫主是个长着两个头的妖怪。
邻桌的谈话以络腮胡男为首仍在继续,聒噪不堪,若惜们准备起身离开,坐在若惜旁边的婢子对着他们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络腮胡男看见一个小姑娘居然着么轻蔑地看着自己,急忙朝着若惜她们声辩,“你们不要不相信,灵鹫宫的人最喜欢抓你们这些漂亮小姑娘,这时候你们不害怕,等你们被抓去了,哭都来不及了。”
对络腮胡男的回应只是快马拔蹄离去的阵阵灰尘。
或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今天遇到的这些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正是灵鹫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