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真不见得是桩大快人心的事,阴百煞死后,我发觉心里空虚了很多,能帮上你,刚好。”花怜叹了叹,转过话题,“以姗劝不回来吗?”
“她想陪着夜离,他们一个失去了哥哥,一个失去了师兄,两个孤独的人在一起相互安慰,相依为伴,未尝不好。”
“说到失去,我们都失去了太多。”
“是啊!失去太多……”尹剑眼里有丝神伤。
黑色斗蓬扛着一把大镰刀浮在空中咧开大大的笑:“小尹剑,你没失去我哦!”
斜阳余晖中,远离热闹市区的郊外马路上,少年单肩背着画夹,孤单的背影踽踽独行,苍凉而忧伤,梁以姗在后面拼命追赶:“夜离,夜离……你等等,等等我,站住,夜离……”
他蓦然停下,转过身,梁以姗没刹住车,一头撞进他胸膛来个满怀。“咚”,夜离毫不客气地一记敲在自已下巴处的小脑袋头顶,迎上对方怨懑的眼神,表现得很无辜,木愣愣地问:“你跟来干什么?”
“你知道燕堤谷在哪吗?”梁以姗揉揉受伤的脑袋,口气很冲。
“不知道,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出那群僵尸,替大哥报仇。”
她怔了怔,低垂眼眸:“这不是你大哥希望的吧!他把晶石给他们,就安排好了,打算牺牲自已,成全所有人。”
那场犹如世纪末的决战,夜落之间足以毁天灭地的最高制裁,魔域中本无一人能够生还。那个凌驾于众生之上美丽而霸气的男人宣读着每个人的死刑判决书,死亡执行的瞬间被一颗小小的紫晶终止,结束了恐怖阴云与惊天动地的毁灭,封印所有仇恨,连同夜落……
“梁丫头,你不懂大哥对我意味着什么。”夜离沉缓道,手插入裤袋,默默离去。
“我懂。”她失声喊出,急忙追上他,“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难过。”失控地冲他吼完,眼泪禁不住哗哗涌出。
狄超倒在她面前时,一阵前所未有的痛彻心扉穿身,他说:丫头,伤害你是我最不愿做的事真的舍不得……
她后悔为什么自己要那么拼命,如果及时收手,如呆他能还手……如果他还手了,死的就是她了吧!
“大哥承诺过,他不会再开我。”夜里握紧挂在胸前的项链上的蓝晶。
“有句话我一直想告诉师兄,可是永远没有机会了,是我亲手害死了他,我也难过,不是只有你……”她话中带着哭腔,泪流不止。
“给你一次机会,把我当成他,说出来。”
“我……你不是他。”
“白痴。”
“你……算了,我跟师兄注定没有缘分,只能背着他的愧疚夜和思念,记他一辈子,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夜离提了提画夹,说:“这里面是大哥的画,那天晚上,他说了段我听不懂的话,‘充满神秘与未知的夜,有人恐惧,有人着迷,模糊的残月犹隔着一层雾,凄清幽茫,看不透它的本来面目。衣黏住每个角落,月藏起它的霜华,使夜更深更静,苍茫而迷幻,缠绕在命运的轮盘,未来不可言明,衣之月遂成为一个迷,’大哥希望我代他找出答案。”
“夜之月?指什么?”
“我曾理解为大哥和幻月,后来想没那么简单,所以我要去找。”
“那……报仇是你随口说说的?”
“你很烦,”夜离懒懒地白她一眼,“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给我滚远点,我现在对你没兴趣,不用担心系魂羽。”
她胡乱擦了擦脸:“谢谢,你以后……多保重。”本想好心开导他,既然没事了,自已也便安心。谁知没走几步,又被他拎回去。
“一个人走很闷,一起走。”
“你叫我滚远点。”
“此一时彼一时。”
“你讲不讲道理?”
“我有跟你讲过道理吗?”
“你……”
“64、53、72,典型发育不良。”
“什么??!!!你、你……”
“我不会嫌弃。”
“你……我要杀了你!!!”
“切。”
“……”
寒筱贞走进音乐厅,富丽的灯光令她炫目,手里捏着入场券寻找座位,位子在中间前几排,能清笼看见舞台上的演奏者——沈杰睿,曾邀请她和风铃来听这场音乐今。风铃,寒筱贞想起妈妈死前病床边的影子,是她吗?她仍不确定,但不管风铃是不是夜落,她已经死了——那个称得上是善良的人。
她在湖畔凝望着一朵朵白色茶靡盛开,像谷江被毁的那晚,片片雪白花瓣满天份飞,带人步入圣洁的仙灵世界,远远水天一线间,射来第一缕晨曦,湖面漾起粼粼波光,天明了。
沦为废墟的谷江在花瓣与晨光中褪去一层银华,如大梦初醒,谷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