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洛芷珩乐不可支的哼着小曲,一旁洛耳朵一脸讨好卖乖的模样,正眼巴巴的看着洛芷珩手里那串绿莹莹嫩汪汪的破套眼馋,她将两只小手握成空心小拳头,搭在卓沿上,小下巴就趴在两只小爪子上,大眼睛里都是渴望的目光。
偏偏洛芷珩就是个无良的人,人家越是这样可怜兮兮,她就越是毫不在乎的模样,一边笑一边吃,偶尔还会给穆云诃几颗葡萄粒,偏偏就是不给洛耳朵,急得小家伙抓耳挠腮眼泪汪汪。
腰肢猛地被穆云诃保住,整个人都贴近了他的怀里,那暖暖的胸膛在日渐强壮起来,总有一天,会成为专属于洛芷珩的坚强胸膛。供她依靠信赖。
“淘气够了?差点就闹出来大祸你知不知道?”听不出来是责怪还是训斥,穆云诃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带着一种惯有的笑意,不是别扭时候的他丝毫没有孩子气,只有让人迷醉和沉沦的魅力。
洛芷珩脸上的得意瞬间一僵,旋即恢复正常。她早该想到的,这件事情瞒得过谁,也瞒不过穆云诃的,只要他想知道的事情,这天下哪里还能有秘密可言呢?
微微转身,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穆云诃的脸色,实在是看不出来他什么情绪,便笑着缠上他的脖颈,软软的道:“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他就可以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来质疑?凭什么他就能够来打扰和破坏我们的感情?他这样做是不道德的,是可耻的!他这种人如果不教训一下的话,只怕以后会越来越坏的。我这是在伸张正义,为民除害,天经地义!”
她说的太义正言辞,气势汹汹,似乎她就是为正义而生的勇士一般。
看着她嫩汪汪的小脸上都是得意和快乐,穆云诃哪里还忍心责怪?他拥紧她,有些气急的咬了下她的耳朵,这才叹息道:“那下次也用不着你亲自动手,穆云锦纵然罪该万死,可父王对他确实有很高的期望,我并不想和父王对上。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够和你相提并论了,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洛芷珩见穆云诃不仅不怪自己,还这样说,心中是甜蜜的,但同样也是心疼的。
没有人可以远离亲情,亲情是人开始就会经历的感情。但亲情有的时候太薄弱了,经不起一丁点利益的you惑和吞噬。穆云诃是有亲情的,在见到穆清雅之前。
他还单纯的一位这个姐姐如记忆中那般温柔可人和美丽,但时光荏苒,姐姐的美丽依旧,但却不在善良和温柔,她成为了穆云诃的噩梦,一个穆云诃死都想不到的梦魇。
他有疼爱自己和自己敬重的母亲。曾经的穆云诃,完全可以说是为了他的母亲而活着的。如若不是真的母亲的处境,穆云诃不会拖着孱弱病痛的身体,那般艰难的情况下,还苦苦坚持和维系自己的生命。
那个时候,活着对于穆云诃来说,叫苟延残喘!
他那样骄傲的人,却愿意为了他的母亲而苟延残喘的活着,除了毅力和坚强之外,最大的依靠莫过于是对母亲的爱,和一份感恩。这都来源于亲情。
但亲情是那样的脆弱,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和争斗的you惑,当真/相那么赤/裸/裸/的摆在眼前,击碎了穆云诃的坚强,也击垮了穆云诃的信念。亲情在他的心中,一瞬间不再是唯一的依靠和理由,而是一条毒蛇,他唯恐避之不及,生怕再被沾染。。
所以这件事情过去了那么久,穆云诃在没有见过王妃他的母亲,就连提都没有提一下。也许王妃已经知错,也许王爷早就悔过。但伤害已经造成,就绝对不是一句忏悔,几颗眼泪能够抹平的。
穆云诃曾经有多敬爱他的母亲,如今就有多痛很。也许痛很还说不上,但排斥却是强烈的。因为只有穆云诃自己知道,他有多愧疚,他总以为,他害死了一条无辜的性命,那个孩子曾经也许会软软的跟在自己后面,开心甜美的喊着小舅舅。
但这一切,都葬送在了那年的池塘里。他活了,那个比他还要弱小的孩子死了。因果循环,他纵然活了下来,却依然是要付出代价哦。穆云诃认为,这是报应。而他也要因为自己的罪孽而付出代价。
所以曾经他最敬爱的母亲,如今或者已经被他剔除心房,或者已经被他埋藏心底。于是今日的穆云诃,坚强如铁,却只为穆云诃而柔软。现在的他,心理面只有一个洛芷珩,谁也比不上。
两个人似乎都想起了穆清雅的事情,心理面南面是沉重的,彼此依偎在一起,不言不语,时间静静流淌,车辕在轱辘作响,偶尔有微风吹来,溅起一片惬意,还有吹不去的心头哀愁。
洛耳朵似乎是实在忍受不了这呼入起来的静默,她的眼泪几乎要坠落,眼看着那串葡萄就快要被洛芷珩给捏碎了,她忍无可忍的一声娇吼:“原来你打穆云诃不是为我报仇!主人竟然骗我!”
洛耳朵控诉的看着洛芷珩,咬牙切齿的,气呼呼的,纷嫩的小脸上全市痛心疾首,似乎洛芷珩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
洛芷珩挑眉,一串葡萄狠狠的砸来:“赶紧吃,闭上你的嘴。”
洛耳朵的小爪子快如闪电般的接住了那串葡萄,一脸的愤怒瞬间烟消云散,竟然开开心心的窝在角落里噼里啪啦吃得好开心。
如此神经大条,看得洛芷珩哭笑不得。
今天就能抵达上京了,一走数月,不知道如今的上京如何,只怕王妃一走,这穆王府又会是李侧妃的天下了吧?如今回去只怕也不会太顺心,铲除异己,似乎已经快成了洛芷珩的使命了呢。
当有人禀报说还有十里就能进入皇城的时候,一车的人都振奋了,毕竟长途跋涉的,这一路走来各种心酸和疲惫,原来果然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然而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前方有喧哗的声音传来,洛芷珩立刻戒备起来,手已经摸上了腰侧的手杖。她没有往外面看,小喜子的声音就已经传来,透着一股子欣喜:“主子,前面有文武大臣,还有军队,已经亮出令牌,是来迎接您的呢。”
洛芷珩有些诧异,旋即一挑眉,似笑非笑的道:“啧啧,我相公如今排场可是好大的,人家十里红妆是迎亲,你这十里军装是什么?你那位皇伯父很看重你嘛?”
洛芷珩的话不无嘲讽和冷笑。当日穆云诃病成那样,还有个假神医的存在,那皇帝可是没什么太大的表示呢,虽然皇帝并没有做什么,但那假神医的事情还不算完,毕竟那假神医是来源于皇宫的,就算不是皇帝弄来的,但和皇宫也是脱不了干系。
皇宫里有人想让穆云诃死,这是千真万确的。
如今却这样大张旗鼓表示看中的来迎接穆云诃,弄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岂会不知老皇帝的意思?人,果然是如此势力。从这点上看,又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呢?
穆云诃眉目收敛着讽刺,抚摸着她的长发,淡淡的道:“不过是看中我这虚名罢了。”
占卜神官果然有这样的魅力。南朝皇帝派振国大将军亲自护送穆云诃,西蛮国的军队一路上远远的吊在后头,名义上是要找到凶手,为阿蛮公主报仇,实际上是为了跟着穆云诃,以为谁不知道呢?而如今穆王朝的皇帝让他的文武百官亲自跋涉十里之外来迎接,其目的也是不言而喻。
很快,马车外面就传来了宰相大人恭敬虔诚的声音:“老臣奉皇上命,率文武百官前来迎接小王爷回京,小王爷一路辛苦,请接受朝臣跪拜,老臣会即刻安排军队护送您回京。”
这样的请求穆云诃是不能拒绝的,因为这群大臣代表的是皇帝的颜面和威仪。将怀里的洛芷珩放开,看着洛芷珩小妻子似的给他整理衣衫,他含笑挑眉,宠爱的吻落在她如花的笑颜上,这才牵起她走出马车。
车外阳光正好,初秋的天气还是火辣辣的热,这个中午正是最热的时候,道路两旁绿树成荫,昂首在马车之上,遥望十里之外红毯铺地,百官成排两侧站立,一直的官袍,从大到小的排列,最外侧有威严铁血的军队在守护,一匹匹战马上一个个刚毅的军人在烈日下散发着血色的气息。
军队从头到尾整齐一致,杀气腾腾,鲜红似血,一张张面具下面隐藏着一个个爱国忠魂。令人一看之下不由精神一震,满目敬虔!
“是戮战队!佟将军来了?”洛芷珩惊讶的在穆云诃耳边低呼。
杀戮战队是李侧妃的娘家和王妃的娘家佟家共有的军队,分别是杀战队和戮战队。而戮战队就是有红色军队组成,佟将军执掌。而佟将军自然就是穆云诃的大舅舅。
穆云诃嘴角一勾,笑意比之前更真诚一点。
侧目望去,那正昂首挺胸在一侧最前方战马上的魁梧男子,可不就是佟将军!虽然他面带面具,但他身上的盔甲和手中的武器,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
声势浩大的队伍,充满了庄严与郑重,众大臣听命跪拜,三呼千岁,给予穆云诃小王爷身份的最高推崇和尊重。
他们众人,或震惊,或兴奋,或恐惧,或不可思议,但却独独没有抗拒和厌恶。因为他们知道,一个占卜神官对于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也许占卜神官的存在,就是这个国家每个人你的第二次生命,谁会和自己的生命过不去呢?
所以当知道穆云诃竟然是那神奇且销声匿迹了百年之久的占卜天宫的人,还是占卜神官的时候,穆王朝的朝野沸腾了!那是一阵阵发自内心的欢呼和自豪,那是每一个人都拥有一个保护符的兴奋,他们恨不能穆云诃能快点回来。
为此,文武百官几乎是彻夜难眠,没有一天是安稳的,就怕穆云诃会留在南朝,或者是出现什么意外。当今天穆云诃终于回来了,不少老臣都激动的落泪。这真是天不亡穆王朝,派来一位与神最接近的神官,穆王朝百年辉煌不用忧矣。
当然,也有那不开心的,甚至是惊恐万分的。
比如说李家。李家可是千方百计的想要整死穆云诃的,当初更是和洛芷珩直接对上了,如今穆云诃不仅没死,反而还衣锦还乡,更有这样一个神奇的身份保护,那真是大变身,这样的变化对于李家来说是个重创,更让骄傲自负的李家人全都傻眼了,一个个几乎成了缩头乌龟,缩在壳里不敢出来,在家里商量对策。
而今天,李家的人也来了,就是当日那和洛芷珩对簿朝堂的李家老祖和李家当家人,李侧妃的父亲。
他们现在也恭恭敬敬的跪在人群里,就是不知道心思如何了。洛芷珩锐利的目光扫去,正好与那李家老祖的目光撞在一起,洛芷珩在笑,李家老祖的脸却唰地惨白。
老王八蛋们,本小姐回来了,咱们的仇,可以好好的清算一下了。
穆云诃并不拘谨,他有他的优雅自如和深度。并且可能因为是不再掩藏自己神官的身份,他看上去极其威严和尊贵。一手就那样正大光明的前者洛芷珩的手,一手抬起,压下众人狂热的声音,淡淡的道:“都起来吧,本王爱妃已经累了,速速安排本王等人回府,不许惊扰百姓,尔等也可自去。”
穆云诃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就牵着洛芷珩进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