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诸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邱言身上。
邱言自是清楚那些个儒生的打算,他看了方子延一眼,走到一处桌案前,拿起笔墨,开口道:“邱某不善诗词,这吟诗作对的事情还是交给诸位才子吧。”
说着,他提起笔:“不过,邱某于书法一道略有心得,便毛遂自荐,将诸位大作记下。”
诗词一道,不光需要平仄格律,还要一定的感性,有感而发,有的放矢。
对邱言来说,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缺理性,但感性之道,着实不擅,所以也没必要被别人牵着鼻子,既然要打击诸生的风头,令名声翻转过来,就要扬长避短。
“身为读书人,却说自己不会作诗?他这是露怯了啊。”
听了邱言这番言语,诸儒生登时精神大振,觉得抓住了邱言的短板,却也没人当众嘲笑,以免平白低了格调,也显得气量狭小,只是眼中神情和脸上表情,却将想法都透露出来了。
这个时候,方子延笑道:“邱兄既然想动笔,那也无妨,只是希望不要比顾兄的字差太多才好。”这话中夹带的恶意和挑拨之意,邱言一听便知,却不多说。
见邱言并不反驳,方子延觉得总算将劣势搬了回来,不再咄咄逼人,转而与其他儒生谈笑起来。
其他儒生,也感激方子延三言两语,让气势翻转,隐隐有奉他为首的味道。
“果然如我所料啊。”宋倩摇摇头,然后先出了几个对子,接着从中引出诗题,令诸儒生一步一步投入进去,个个搜肠刮肚,想弄句诗词,一鸣惊人。
一时间,场面热闹起来,先是接龙,而后拼句,随后又有人心生灵感,直接赋诗一整首。
整个花厅充满了欢声笑语。
邱言则端坐桌案,拿着笔,手腕灵巧反动,不慌不忙的将诗词记录下来,渐渐的,一股莫名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腾起来,笼罩周围,显得和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股气息初时微弱,轻易发现不了,但齐鑫却始终注意着邱言,觉得后者不会这么简单就被人压下,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这股气息。
“这股气息,与我从前在京城见过的书法大家有些相似,但那可是笔下有神韵的人物!就连顾言之写字的时候,都只是勉强有灵,不成气势,这邱言……”
“大哥,怎么了?”杨定远注意到了齐鑫的异样,出声询问的同时,也朝邱言看了过去,随后微微皱眉,心神一阵恍惚。
隐约间,邱言在他眼中的形象有了变化,好似突然间高大起来,规矩方圆的意境扑面而来,期间还间杂些许宏达之势。
“怎么回事?”
闭上眼睛,重新睁开,种种幻觉顿时消散,但杨定远还是感受到了邱言周围的那股气息。
“这是?”他朝着齐鑫投去询问的目光。
“稍安勿躁。”齐鑫眯起眼睛,摆摆手,“今天真有好戏看了。”
齐鑫说着,领着杨定远走了过去,到了邱言身旁,目光落在纸上,将上面的一列列字收入眼底,顿时一愣,心神失守!
过了一两息的时间,他才回过神来,心底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自半年前炼化了一魄之后,心神凝聚、心念坚固,便是泰山崩于面前,也能谨守心志,可现在只是看了这纸上的字一眼,就失了神!被里面的精神给感染、波及,差点迷失其中,这字定是有了神韵!”
想到这里,他发现身旁的杨定远还在愣着,没有回神,连忙轻咳一声,将后者唤回神来。
这杨定远一回神,却是剧烈喘息起来,额头上留下冷汗。
“好险,好险,差点就失了定力。”口中低语,他和齐鑫对视了一眼,随后二人齐齐转头,视线落在了邱言身上。
这两人不同于一般赏析字画的人,是有着武道传承的,重武意、拳意,所以被外物吸引了心神之后,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此人。”
齐鑫与杨定远的这番动作,引起了其他武将子弟的注意,有几人走了过来,顺势看了邱言笔下之字一眼。
这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
这群人的父辈舞刀弄枪,但母亲都是知书达理,所以对书法一道多少有些认识,况且,书法本就蕴含着一种精神,与武道精神类似,一看纸上字,心神恍惚之后,就知道非同小可。
本来,因着儒生们的说法,诸武将子弟对邱言还是有些轻视的,可现在却是印象扭转,其中几个爱好书法的,更是心神震荡。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武将子弟围了上去。
整个花厅顿时泾渭分明,一方是正在吟诗的儒生,诸多官宦小姐围在周围,宋倩被众星捧月;另一边则是一个个武将子弟,围着邱言,默然不语,生怕打扰到他。
邱言身上那股子莫名气息越发浓郁,扩散开来,竟将花厅的胭脂气息、腐蚀之念都驱散了不少。
“嗯?”宋倩终于注意到了气氛的变化,她站起来,朝邱言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怎么回事?他们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