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牛冷笑道:“我们做了好事,替天行道,就该让更多的人知晓,才能震慑宵小,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再说了,要不是我们,又有谁会知道,河北道发生了瘟疫?又有谁能将瘟疫镇压下去?其实,若不是朝廷官兵偷袭,我们在大哥的带领下,肯定就能解决这些瘟疫,还百姓一个朗朗青天!到时候惠及天下万民,无数人都要因此受益,不知道比你们朝廷要强上多少!”
邱言听了,却忍不住失笑道:“只用嘴说,又不用真的实现,当然是什么话都敢许诺,可无数人前赴后继,方技家、医家一心一意的努力,身体力行的践行,都不敢将自己与这滋润世人的人间大道划等号,可在你嘴里,你的这位大哥,赫然已经是人道之法的代表了,反对了他,就是反对人道,就是倒行逆施,试问,是谁人给的你资格!”
说话间,那被晾在一旁的几名病人忽的起了慌乱,竟是其中两人猛然间跌倒,看样子是病情恶化了!
邱言见状,二话不说,迈步过去,将手掌向着那倒地的两人一拍,便有汩汩元气灌注进去。
邱言本身的修为都剥离出去,此时虽然充斥元气,但终究与肉身并不联系,这样渡过去,对身子并无任何影响。
不消片刻,那两名倒地之人的面色就好转许多,边上的人有心要感谢,但看了看大当家的面色,终究没能说出口。
而李大官人等人,见了邱言所为,则是心生疑虑。
“都说这定国侯将自己的修为给废了,但现在看来,似乎还是身有修为啊!”
就在这些人的惊疑中,邱言收手起身,看着面前的几名病人道:“虽然你们与这些人联合起来,做了一场戏,但既然在我面前病发,这举手之劳,我还是不会拒绝的,只是希望你们日后能好自为之,切莫因小失大。”
不过,不等这几人回应,那黑牛就嚎叫起来:“行了!你不要惺惺作态!你既然是来招安的,又为那朝廷狡辩,就不要牵扯到这些无关之人,更不要介入私事,借题发挥!简直令人作呕!”
邱言听了,看了其人一眼,淡淡道:“奇怪了,不是贵寨先把寨中之人领出来的么,怎么你们拿人说事的时候,就代表了天下苍生,其他人借着这几人发表些许议论,就成了借题发挥?莫非这世间准则,到了你们这,就要拐个弯?你们若真不想让这几人,变成他人话柄,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他们现身!”
这话一说,源自江湖中人的诸多气运,顿时又起波澜,显然是对邱言所言之话,生出了共鸣。
这般一变,令大当家再生不妙之感,但想要出言反驳,却不知该从哪里着手,而刚才侃侃而谈的黑牛,此时也是被邱言一阵反呛,弄得难以开口。
邱言却也不理,继续说道:“再说你之前之言,将这天灾人祸,归结到了朝廷所主导的诸多工事上面,我且不说这里面的原因何在,更不去细数朝廷为了对抗瘟疫,这两年以来的种种措施,毕竟这些东西本就存在,你们若是想要知道,只需要打听一下就能知晓,否则我纵然说破喉咙,你们不睁开眼睛去看,只凭着心中所需去想,还是无用!”
“如今说这些做什么?”那黑牛这时终于缓过劲来,“这天灾人祸都是真的,难道你能否认地脉气运的变迁?进而为朝廷辩解?”这人现在就是咬死一点,无论邱言说什么,都将之归结为给朝廷辩解!
只是随着邱言话音的继续,就算是那些对朝廷深有成见的江湖中人,也不得不放下心里的执念,开始去思索邱言话中深意。
这不是他们心中的灵光浮现,而是一连串的信息灌输进来,又有那阵图对心念和情绪的增幅,再加上大当家等人为了增强效果,达到目的,在开始的时候大肆渲染,如今却都反作用过来。
甚至于,那顺着阵图汇聚过去的气运,都开始朝着邱言身上偏转,令他的思绪与外在星光链接,渐渐在这聚义山的山头,隐约瞧见了一道光影……
不过,在那堂内,邱言却摇头对黑牛道:“你等不事生产,只要劫掠就能饱餐,更可富贵,甚至奢望权势,但普通民众经历了一番灾难,便是家中田地都荒芜许多,连过冬的粮食、衣物都不齐全,朝廷以工代赈,管吃管住分发工钱,固然是权宜之计,却也是活命的根本,不要说他们,就算是你们,若是性命都是问题,难道还有心思去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