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望海从人群中的缝隙里看到那个孩子被绑了起来,跪在地上,被抓住头发,被迫仰起头。孩子终于不喊肖望海了,他着天空长长的喊:“娘——!”
“娘啊——!!”
旁边的士兵嘻嘻笑道:“乖儿,你娘在我腹中呢!”
“乖儿,喊一声爹来听听!”
肖望海心中涌上一股怒火,他凭借最后一股孤勇,将围着他的一人扑倒,抱着他的头就在他脖子一侧狠狠咬下去!瞬间,一股腥热涌进嘴里,他条件反射的大口吞咽起来,就算这样血沫子仍喷出来,从他的下巴流下去,眼睫上也飞溅上红色的东西。
那人发出惨叫,肖望海感觉到身后有刀劈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这人的头,直接把那一块肉啃了下来,吞下了肚!
那人的脖子少了一块肉,露出里面白色的筋,他能看到他的目光终于变得恐惧起来。
啊,就是这样!就该让他们害怕!
于是肖望海又咬了一口,这一口没咬下来多少肉,他正准备咬第三口,这个人抽搐了几下,竟然吓死了。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雷鸣声。滚滚而来。
天仍是晴的。
这里的士兵们却都惊慌失措起来,他们顾不上肖望海,四下吵闹着,喊着不知是哪里的话,然后开始瞎跑。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一时往东,一时往西。肖望海从那人身上起来,就看到眼前这一群没头苍蝇一样的人。
他茫然四顾,终于看到远处有一条细细的烟尘。
它在慢慢逼近,慢慢扩大。
这些人开始惨叫起来,他们终于找到方向,开始往烟尘的相反方向跑。
哪怕是被抓来的壮丁们也开始跑了,他们跟着人群跑,哪边人多,就往哪边跑。
肖望海没有跑,他就站在那里,像着迷一样看着那烟尘。
烟尘后面竖着一根红色的旗,小小的,飞扬在空中。
是公主的人。
是公主。
肖望海哈哈大笑着,哇哇大哭着,向那片烟尘奔去。
他的身后,那个被绑着手的孩子一瘸一拐的跟着。
凤凰台。
姜武走了以后,每天都有战报送到。姜姬得已对发生在眼皮底下的这场“正义之战”有了更多的了解。
正义之战打响了,却跟凤凰台没什么关系。
两边都宣称自己是正义的。
云青兰说他是皇帝封的庆王,打的是不交贡不交税的逆贼;
对面说云青兰是逆王,是反王,是贼王,但关于云青兰的罪状仍有争论。
有的人说,云青兰把皇帝杀了;
有的人说,云青兰只是把皇帝关起来了,皇帝没死呢;
有的人说,云青兰最大的罪状就是自己给自己封了这个庆王,这个王位,他不该得,河谷也不归他。
于是,这个诉求就不一样了。
如果皇帝死了,那打败云青兰的人不说可以当皇帝了,至少他立了一个下任皇帝必须再三重谢的大功,不管下一任皇帝是谁都逃不过。
当然,这人想称帝的话,如果自认为身板够硬,倒是也可以试试;
如果皇帝还没死,那打完云青兰就必须找皇帝要赏,那就要到凤凰台来了,这是公认的皇帝家,不管皇帝是不是真的在这里,到这里来找皇帝是最正确的做法。
如果云青兰只是自立为王这一桩罪过,那就意味着有二十二座城可以自由了!
姜姬听到最后一项罪状就知道,这背后一定是“庆国”内部有人反云青兰。
她把这个先放到一边,只关注“正义之师”里面到底有几个人做主。
以第一项诉求为主的是滨河李氏,李氏敢提出这个就表示他们是想直接干掉云青兰的。
第二项则是春山包氏,看起来没有李氏强硬,但也说不准。
目前这几家看似联合,但基本都在各干各的,互相之前根本没有站到一起打云青兰的意思。
她甚至看出了几分跟她一样养寇自重的味道。有云青兰这个大贼,他们养兵就变得正常多了,也容易多了不是吗?
果然人人都不傻,都知道云青兰活着是多好用的一个靶子。
所以就不能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壮大。
姜姬想了想,问侍人最近有没有人想偷偷钻到殿中偷看文书、章表、书信的人啊?
侍人说没有,问她是不是想养贼了。
她点点头,叹气,以前先有白清园,后有蒋胜,两个贼用得多顺手啊。她本来以为毛昭和白哥中至少有一个可当贼的,结果这两人都不自觉的避开了这条路,一个比一个听话乖顺。
侍人笑道:“这也不难,公主何不在宫中多放几个文书?也好安抚一下宫外的人。”
砍了一堆头,又跑了那么多人,确实该安抚安抚了。也看看其中没有合适的人选。
她一点头,侍人就准备光明正大的收贿-赂,举荐青年才俊入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