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情狂。”
“平静了吗?”
“你滚蛋!”
是的,房灵枢心里明白,突击搜查,好的结果是当场拿住证物,不好的结果就是空手而回。
空手而回会带来无数谣言,以及更多对警方的指责。梁旭的立场已经十分可怜,刚刚丧父,又被警方无故搜查,而他的民事赔款还没有及时判决下来。可以想见网上会把这件事扭曲成什么样。
两人在大洋两岸无声相对,风从房灵枢的窗边吹进来。
长安的夜已经有了秋意,夜风开始凉了。
kevin听到房灵枢含着鼻音的道歉:“对不起,kevin,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没有不应该。”kevin噙着笑:“听你发脾气,是我的特权。你若对别人发脾气,恐怕我还要吃醋。”
“我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待会儿会跟我爸谈成什么样。”房灵枢擦了擦眼睛:“我要说服他缉拿梁旭,还要他自己说出梁旭的身份。kevin,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都知道,但那不代表我不爱他。”
“事实不一定会像你想象得那么糟。”kevin说:“忍辱负重,必有其由。”
隔了好一会儿,房灵枢从电话里猫叫似地“嗯”了一声。
kevin压低了声音哄他:“勇敢点,宝贝儿,你要这样哭,我待会儿怎么处理我的欲望?”
房灵枢带着哭腔,含含糊糊地骂他:“滚你妈。”
“好的、好的,我的甜心,你就骂个痛快。”kevin低头捡起领带——衣服他可没真脱,就是吓吓他的小房警官而已:“很晚了,回家去和你父亲谈谈吧——还是那句话,我们任何行动,要有证据,但证据不靠暴力和莽撞获得。”
“我知道。”
kevin慢条斯理地打好领带,这可是机场,旁边人都看着呢。只希望大家原谅他的玩笑,不要报警说他打算裸奔。
许多人咧嘴笑着,瞧着这个拉丁混血的男人潇洒地单手系领带。
房灵枢也才听见他电话里仿佛有广播的声音过来。
“你在干嘛?商场里吗?”
“是啊,给你买个礼物。”kevin顺口胡诌道:“还有半年就是你的生日了。”
……这都是什么狗屁理由。房灵枢满心都是案子,也来不及细想,只是一阵温柔涌上心头。
幸何如之,他能遇到这个大洋彼岸的男人,他弥补了他内心的一切缺憾,总能让他在躁动不安的时刻找回一颗平静的心。
没头没脑地,他叫了一声:“邹凯文。”
“嗯?”
“我爱你。”
“……我的天,你这是暗示我跟你来场电话做爱?”
“我爱你!挂了!”
房灵枢怕他再说什么骚话,只好“啵”地吻他一声,赶紧挂了电话。
是的,困难重重,但一切都有眉目了。等这个案子破掉,他就辞职去美国。
没道理一直让kevin那样等。移民是不一定的,但至少先干个三天三夜吧。
只要梁旭的身份明确,乱麻之局就能从头解开。包括跟踪他的那个警卫,既然在翠微花园上班,也不怕找不到。
他走出公安局大院,秋风又起了,仰望夜空,倒映在他眼里是一片宝光璀璨的深蓝。长安的夜空少有如此清澄的时候,仰头就能看见北斗七星,悬天如剑。
北斗何光耀,熠熠照长夜。
房正军果然没有睡,不过也没有刻意等他,房灵枢回到家里,房正军正在书房里写报告。
房灵枢先把梁旭送他的东西仔细收好,才来敲他爸爸的房门。
“回来了?”
房正军惯于俭省,自己在家就没开空调,光着脊梁写报告。听见儿子进门,他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声。
房灵枢靠在门上:“房队长,你在忙?”
房正军闻得他儿子腔调不对,就回过头来:“干什么?”
回过头来,他看见房灵枢戴着眼镜,手里抓着一沓纸。
“我要和你谈谈。”房灵枢说。
房正军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公事去局里说,你妈的事就不用说了,她懂得什么。”
房灵枢走到他面前:“房队长,我请求你代为提请,尽快逮捕梁旭,并突击搜查他的住处。”
房正军看他半天,把笔向桌上一丢:“你又发什么疯?”
房灵枢若无其事地望着他:“就算我不说,你也认为梁旭的住处应当搜查,不是吗?”
“那是局里的事情,你只负责走访排查,你查出什么了?”
房灵枢推推眼镜,在他父亲身边坐下了:“三天内,刑侦中心地毯式排查了翠微花园所有住户,并且进行了走访,有人目击梁旭曾在卢世刚死前出没于翠微花园。”
“所以呢?他有不在场证明,这是你自己给他作证的。”
“别急,没证据我不会乱说话。”房灵枢把一叠照片摊开。